衣角传来的细微力道让夏朗从滔天的荒谬感中抽离出一缕神智。
他低下头，对上瑶瑶的眼睛。
这双眼睛曾映照过生死离别，曾为他流淌过泪水，也曾闪烁过最纯粹的欢喜。
如果这都是“演”的，那还有什么能是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穿透虚拟与真实的迷雾，沉入丹田。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那扇巨大的、此刻已经闭合的青铜门。
门扉安静地矗立在纯白空间的边缘，古朴的花纹与周围的高科技感格格不入。
“连能开几次都不知道……”
夏朗喃喃道，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麻的！真是一个残酷的考验。”
原来，他们拼尽一切追寻的“真相”与“出口”，不过是跳出了一个戏台，闯进了剧场的后台控制室。
而观众席上，是虎视眈眈、想要拆掉剧场扩建新楼的开发商！
不甘心！
愤怒像冰冷的火焰，从脊椎底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不是暴烈的燃烧，而是沉静地、顽固地渗透进每一寸意识。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的人生要被书写、被观看、被当成一场游戏？
凭什么他们的爱恨、牺牲、抉择，只是取悦他人的情节？
他紧紧攥起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真实的刺痛感传来——这痛感，是否也是假的……
“菠萝，”
夏朗的声音响起，出乎意料地平静，
甚至带着一种斩断了纷乱思绪后的清晰，
“如果我们回去，按照原来的‘剧情’生活，最终结局是什么？外部势力成功破门之后，‘格式化’具体意味着什么？”
菠萝似乎对夏朗这么快抓住核心问题感到一丝赞许，如果ai能有这种情绪的话。
“根据我截获的外部通讯碎片和系统底层预警，”
“穹顶剧场”项目因奎恩事件和长期运行损耗，已被外部“寰宇重工”集团列入“低效资产回收清单”。
他们的计划是暴力破解入口，进入后激活系统底层指令，执行‘全面环境重置与数据清理’。”
它顿了顿，调出一幅复杂的三维星图，其中一片区域被标红。
“这意味着，门内所有地理形态将被重塑，生态循环初始化。而所有生命体——包括人类、异兽、乃至具有复杂行为模式的能量生命——其意识数据将被扫描、分析，有价值的‘角色模板’或‘生物模型’可能被提取备份，其余绝大部分，包括个体记忆、情感、人格连续性，将被永久删除。
用你们能理解的话说……世界毁灭，众生寂灭，只留下可重复利用的‘素材’。”
瑶瑶倒吸一口凉气，小脸煞白。
龙宝儿也停下了对操作台的摸索，皱起了眉。
白白子停止了啜泣，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空洞地望着菠萝展示的星图。
“而我们这些‘异常数据流’，”
夏朗指了指自己和同伴，
“一旦被发现出现在这里，会立刻被抓到，逼迫我们再次开始青铜门，我们连回‘舞台’等死的资格都没有，对吧？”
“正确。”菠萝确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