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实景……沉浸式史诗……”
龙宝儿的声音干巴巴地响起，她死死盯着屏幕上另一个分镜里一闪而过的、她自己某次在昆仑雪山巅懒洋洋晒太阳的“剧情”，
金色的竖瞳缩成了针尖。
“他们……就是这么‘看’我们的？”
瑶瑶整个人僵住了，紧紧靠着夏朗，小手冰凉。
她看到了自己更早时候，在医院里里见到夏朗因为太过激动，而紧紧抱住夏朗胳膊的片段，
那时她眼角的泪光，此刻在超高清屏幕上被放大，成了观众眼中“萌点”或“剧情铺垫”。
夏朗感到一种灵魂被彻底剥离、然后放在显微镜下被无数冷漠目光审视的剧痛。
恶心、眩晕、愤怒、荒谬、彻骨的寒意……
无数情绪炸开，却又迅速被一种更庞大、更窒息的虚无感吞噬。
他过往所有的努力、挣扎、痛苦、抉择，连同他所珍视的那些人的悲欢，
在这里，都被压缩成了一串串数据，标注着低得可怜的收视率和“社群热度”，
成为这个冰冷高效到极致的超级世界里，一点即将过时、即将被“回收升级”的、微不足道的娱乐残渣。
真实？
这就是真实？
一个将他们的一切视为可消费内容，并即将因为“热度不高”而进行“资源回收”的“真实”？
腕表震动，冰冷的倒计时在视野角落闪烁：【00:49:22】。
夏朗看了一眼，下定决心！
“……走。”
夏朗从几乎要冻结的胸腔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强迫自己转身，不再去看那些不断撕扯他存在意义的画面。
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里。
返回基地的路程，那些令人惊叹的科技奇观。
自动修复路面的纳米虫群、空中井然有序的车流、建筑表面变幻的瑰丽光影。
此刻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精密、却毫无温度的机器的一部分。
这个机器吞噬了他们的“人生”，碾碎了他们的“真实”，只留下可供计算的数据和价值评估。
回到控制室，菠萝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们的苍白与失魂落魄。
“看到了？”
它的模拟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类似叹息的波动，
“对于‘新纪元’的居民而言，《门内纪元》已经是需要特意在‘古典娱乐数据库’里调取的怀旧片源了。它的叙事模式、情感逻辑、甚至‘冲突’的构建方式，都过于‘原始’和‘低效’。0.03%的收视率……在娱乐选择无限丰富的今天，几乎等于无人问津。”
菠萝走了几步，继续说，
“只是，普通居民不知道……这‘低效资产’的‘场景资源’和‘生命模型数据’，对于‘寰宇重工’这样的巨企来说，仍有巨大的‘拆解’和‘再利用’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