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绞着衣角，突然笑出声：念慈妹子，你这故事讲得比我家那口子捎的评书匣子还带劲。散场时，她往张大山媳妇怀里塞了个布包：昨儿牛在地里饿了半夜，别饿着它——筐里有十个鸡蛋，煮了拌在草料里。
张大山媳妇攥着布包，手都抖了：这可使不得......
使得！小石头娘把布包硬塞过去，转身跑了，鞋跟踢得土块乱飞，再推我明儿把鸡窝搬你家院里！
接下来三天，杨靖总瞅见张大山在村头溜达。
他扛着锄头往东边走两步，又转身往西；蹲在碾盘上抽旱烟，烟袋锅子敲得石头直响；甚至跑到牛棚里，对着自家大黄牛絮叨：你个挨千刀的，明儿跟我去补苗，再敢耍懒我......我给你戴嚼子！
直到第三日晌午，议事角的长条凳响了声。
张大山一屁股坐下，烟袋锅子在凳沿敲了三下，火星子溅得满地：我......认罚！
明天一早，我去小石头家地里翻整！
刘会计早候在旁边，副账本地翻开。
他捏着蘸水笔，笔尖悬在纸页上方：自愿补工两日，记共耕信用分......
加5分！张大山突然拔高嗓门，脖子上的青筋直跳，前儿赵小娥说，帮人挑水加2分，修犁加3分，我这补工比挑水累，怎么也得加5！
加5。刘会计憋着笑，笔尖落下时纸页都颤了，张大山，信用分+5。
众人哄笑起来。
李老四拍着大腿：老张头这分比他过年割的猪肉还金贵！张大山臊得耳朵通红，抄起锄头就往外走，却在门口顿住脚：笑啥！
没看靖子那小子在乐？
回头我这分要是能换个先进户牌子......
杨靖没接话。
他望着张大山和小石头娘在地头并肩补苗的身影——张大山挥着锄头，把土块砸得粉碎；小石头娘跟在后边，把新苗轻轻按进土里。
日头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株缠在一块儿的高粱秆。
夜里，杨靖摸黑溜到地头。
系统商城的速生肥土粉在掌心发烫，300积分换的东西，他攥得汗津津的。
撒完最后一把粉，他蹲在田埂上，看月光漫过新翻的土。
风里飘来青草味，混着点甜丝丝的土腥气——这味儿，比他外卖箱里的麻辣烫香多了。
五日后，小石头娘家的高粱地成了全村的景儿。
新苗绿得发亮，茎秆比旁的地高出半寸，叶片上还挂着水珠，太阳一照像撒了把碎银。
刘会计蹲在地里，掐了根苗看根须，嘟囔：这土......像是会养人。
杨靖站在地头，系统提示在眼前炸开：【共治信用体系】初成，解锁互助积分榜（可公示各户协作贡献）。
他望着刘会计手里的榜单草稿，名字一栏空着，却像已经写上了什么——得让名字亮在村口，亮在牛棚墙上，亮在每个进屯子的人眼里。
靖子哥！赵小娥举着红纸片跑过来，刘会计说积分榜要画在牛棚西墙，红纸黑字......
杨靖接过纸片，指尖蹭过未干的墨痕。
他望着远处冒尖的高粱苗，忽然想起王念慈昨天说的话：这地种的不是庄稼，是人心。风掠过田埂，把纸片吹得哗啦响，他笑着把纸片往怀里拢了拢——等明儿，牛棚西墙的红纸该贴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