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透,杨靖刚把最后半块玉米饼子塞进嘴里,院外就传来“哐当”一声响。
王念慈正擦着灶台,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那动静像是门板被撞开,混着粗重的喘气声和牲畜皮毛的腥臊味。
“杨知青!杨掌柜!”双河屯的二小子扒着门框直喘,棉帽子歪在脑袋上,“我们屯那头花母猪昨儿后半夜没了!”他转身一挥手,两个壮劳力扛着块木板挤进来,木板上躺着头半大的黑猪,猪嘴乌青,蹄子上还沾着草屑。
刘会计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苞米茬子粥,“噗”地喷了半口:“这、这咋还抬猪来了?”他慌忙去拽杨靖的袄袖子,“不是说联审是查账吗?猪死了该找兽医啊!”
杨靖把碗往桌上一放,蹲下来扒拉猪耳朵看。
猪皮底下隐约有紫斑,他想起昨夜二小子卸车时的嘀咕,心里“咯噔”一下——这猪死得蹊跷,怕是能当联审制度的头桩“活案例”。
他冲王念慈挑眉:“念慈,把东屋那个木头匣子拿过来。”
王念慈心领神会,转身从柜顶摸出个油布包。
这是杨靖用系统积分兑的“留影匣”,说是后世的照相机,黑咕隆咚的铁家伙,按一下“咔嗒”就能把景象锁在纸片上。
她擦了擦镜头,冲二小子喊:“把猪往亮处挪挪!”
“这是干啥?”双河屯的老会计缩着脖子,“我们用共信印把猪的食槽子账本都封了,就想请杨掌柜给断个公道——是不是饲料掺假?”他抖了抖怀里的蓝布包,露出半截盖着朱砂印的账本。
杨靖乐了:“断公道得讲证据。”他指了指留影匣,“这叫留影,把猪的样子、伤口都记下来,往后谁也赖不掉。”他又转头喊张大山:“副队长,去把兽医站老周头、马家村陈兽医、李家洼王兽医都请来,就说三屯联签诊断书。”
张大山蹲在墙根抽旱烟,烟锅子“滋啦”响:“你这架势比公社兽医站还全乎。”他把烟杆往裤腰上一别,“成,我这就去——正好顺道把秤借来,称称这猪有多重。”
刘会计还在发懵,杨靖拍他后背:“刘叔,您记台账。猪的重量、死状、联审兽医名字,都得往上写。等会儿盖了共信印,这就是铁证。”他又冲二小子笑,“往后你们屯要是再死牲口,都走这套流程,比找大队长骂街管用。”
院里顿时热闹起来。
王念慈举着留影匣追着猪转圈,老周头扒开猪嘴闻了闻,直皱眉头:“像是吃了发霉的豆饼。”陈兽医翻着猪肚子:“肠子里有黑块,肯定是饲料问题。”三个兽医凑在一块儿嘀咕,最后在诊断书上按了红指印。
张大山扛着杆大秤回来,往地上一墩:“一百三十斤整!”杨靖拿钢笔在账本上唰唰写:“双河屯花母猪死亡联审记录:死因霉变饲料,责任方待查,暂由平安屯副业基金垫付二十斤粮作补偿——盖印!”
老会计哆嗦着把“双河共信印”按下去,朱砂在宣纸上晕开:“杨掌柜,这印真能当状纸使?”
“比状纸管用。”杨靖把账本往他怀里一塞,“往后你们拿着这账本去供销社,就说十七屯联审的结果,他们敢不认?”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轱辘声。
小柳河屯的妇女主任扛着个破筐挤进来,筐里堆着发黑的红薯:“杨掌柜!我们屯去年卖红薯给供销社,他们说烂了不给钱,可我们翻出账本,明明是他们压秤!”她把个油乎乎的本子拍在桌上,“您给联审联审,这亏不能白吃!”
刘会计刚擦干净眼镜,又差点摔了:“这、这又是烂红薯!”
杨靖却笑出了声。
他冲王念慈使眼色,王念慈立刻从里屋搬出个铁皮箱子——这是专门收存联审材料的“共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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