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盯着张大山泛红的眼眶,突然伸手揉乱他的板寸:“张叔这觉悟,比我奶奶腌的酸菜还透亮。”他转身从抽屉里摸出盒铅笔,“明儿让会计们把报表和流水账都抄两份,一份交县社,一份贴打谷场——”
“贴打谷场?”刘会计扶了扶眼镜,笔尖在账本上戳出个洞,“那不成了......”
“成了百姓的面镜子。”王念慈端着热粥进来,发梢的煤灰已经掸干净了,“上月李大爷工分少算两天,要不是流水账记着,他哪敢找队里说?”她把粥碗推到杨靖面前,“靖子,你不是说要让账自己说话么?”
杨靖舀了口粥,热乎气儿糊在眼镜片上。
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金光,他低头假装擦眼镜,快速扫过提示:“双轨制运行稳定,解锁‘政策反哺’功能。”他刚要细瞧,张大山又撞门进来,怀里抱着一摞新账本——封皮是县里统一的报表格式,可每页角落都用红笔画了个小印子,正是残印的轮廓。
“我让各队会计学着填,”张大山搓着后颈,声音突然低了,“官面要圆,心里要方。”他把账本往桌上一放,封皮碰撞的声音像敲在鼓上,“明儿初一,要不......”
“要不把两块黑板挂到打谷场?”杨靖突然笑了,眼睛亮得像灶膛里的火苗,“左黑板写官方数据,右黑板写民间流水。百姓自己比对,有问题当场提——”
“那得让娃们当小喇叭!”李二婶的嗓门从院外飘进来,“我家狗蛋儿识字,让他站黑板底下喊数!”
夜渐深时,杨靖蹲在灶房门口抽旱烟。
残印在兜里硌着大腿,系统面板的光在眼前忽明忽暗。
远处打谷场的纸灯笼还亮着,火光里,两本账本并排躺在长条凳上,一本素白,一本带着茶渍,倒像一对刚睁开的眼睛。
他掐灭烟蒂站起来,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是王念慈,抱着件厚棉袄。
“明儿要挂黑板,”她把棉袄往他身上裹,“得让张大山找俩壮小伙儿搭架子。”
杨靖望着远处的灯笼笑:“等黑板挂好了......”他没说完,伸手把残印攥进手心,“该让账,真正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