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杨靖抱着琴站在晒谷场中央。
王念慈正蹲在谷堆旁抹眼泪，抬头看见他怀里的琴，猛地站起来，稻草从裤脚簌簌往下掉：靖子......
试试。杨靖把琴往石磨上一放，故意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灰，我爷当年走江湖修戏匣子，留下个的手艺，专修伤心的声儿。
王念慈颤抖着掀开琴盖。
她按下第一个琴键——《洪湖水》的旋律像解冻的溪水，哗啦啦淌了出来，每个音符都圆得像刚晒好的玉米粒。
晒谷场突然静得能听见麻雀啄食的声音。
李大叔叼着旱烟凑过来，烟锅子都忘了点：神了！
这琴比原先还脆生！
这琴夜里会自己唱歌。杨靖突然提高嗓门，我昨儿在后院听见个女声唱《歌唱祖国》，那调儿准得能惊飞乌鸦！
可不是！小花立刻跳出来，手舞足蹈地比划，我半夜起来上茅房，真听见了！
那声音跟王姐似的，就是......有点飘！她故意缩了缩脖子，跟女鬼似的！
几个小娃娃地扑进李大叔怀里，李大叔拍着娃们的背瞪周卫国：小周同志，咱屯里不兴摔东西，尤其是姑娘的心爱之物。
周卫国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刚要开口，就见张大山扛着锄头从场边过来，裤脚还沾着泥：小周啊，公社刚来通知，县里要办知青文艺汇演，咱平安屯得报个节目。
你要没意见，就让王念慈带队？
我......周卫国望着四周村民发亮的眼睛，又看了看王念慈怀里的琴，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他扯了扯军大衣领子，甩袖走了，军靴踩得晒谷场的碎草噼啪响。
王念慈轻轻按着琴键，抬头看杨靖：你修的不只是琴，是......我的勇气。
杨靖挠了挠头，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完成信念守护任务，奖励口才+10技能碎片（2\/10），解锁简易乐器兑换功能】。
他瞥见新解锁的口琴图标，突然想起小石头说要带半块饼给雷公叔叔当礼物——得赶紧换个口琴，省得娃们拿树叶子吹跑调。
当晚，杨靖蹲在灶前扒拉苞米碴子，门一声开了。
王念慈端着碗热面进来，汤里漂着两片金黄的鸡蛋：我......不会说漂亮话，但这碗面，比仙术还暖。
面香混着灶膛的烟火气漫开来。
杨靖接过碗时，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凉丝丝的，像刚化的雪水。
他低头喝汤，热气熏得眼眶发酸：明儿个我去换个口琴，咱教娃们吹《社会主义好》。
王念慈笑了，梨涡里盛着灶膛的火光，再教他们唱《洪湖水》，要比这琴音还亮堂。
月光爬上知青点的屋顶时，周卫国站在窗后望着晒谷场。
那台死而复生的风琴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朵开在黑夜里的花。
他摸了摸兜里皱巴巴的《歌剧选》，第一次，没忍住轻轻哼了半句《洪湖水》——跑调的，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像那么回事。
第二天清晨，晒谷场的大喇叭突然响了。
王念慈的声音清亮得像山涧：娃们排好队！
今儿个咱们先练发声，然后......
杨靖扛着锄头路过，听见小石头扯着嗓子喊：王姐王姐！
靖哥说他有会唱歌的铁虫子（口琴）！
他摸着兜里硬邦邦的口琴盒，心想：该把系统里的小鼓也兑了。
等过些日子，说不定能带着这帮破锣嗓子，真唱进县里大礼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