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实验室。
凄厉的惨叫如同利刃，划破死寂。
白玉仰躺在金属平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束缚带深深勒进他的手腕和脚踝，留下红痕。那贴在额头的仪器，仿佛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烧红的烙铁，正将某种难以形容的东西，强行植入他的意识深处。
不是疼痛。
是比疼痛更可怕的东西。
像是有人用粗糙的手，直接伸进他的脑海，翻搅着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所有最私密、最不愿触及的角落。
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他意识中爆炸般闪现——
哥哥在阳光下对他微笑，递过来一颗糖……
废弃仓库里，哥哥浑身是血，却依旧将他护在身后……
基地训练场上，哥哥汗水淋漓的侧脸……
宿舍里，那些亲密无间、带着灼热体温的夜晚……
融野学长浑身浴血，却依旧死死挡在他身前的最后眼神……
……
美好的，温暖的，痛苦的，绝望的……所有与白羽相关的记忆碎片，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拉扯着，翻涌着，变得混乱不堪。
“不……不要……”
白玉徒劳地摇着头，泪水从冰蓝色的眼眸中不断涌出，顺着鬓角滑落。他感觉到一种核心的、支撑着他一切的东西，正在被窥视，被解析，甚至……被动摇。
“烛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连接仪器的屏幕。上面瀑布般流淌着复杂的数据流和生物信号图谱。他的手指偶尔在虚拟键盘上轻点，调整着入侵的深度和频率。
“强烈的情感锚点……”
“高度集中的依赖模式……”
“生物信息共鸣稳定……嗯？”
他的目光在某段突然剧烈波动的数据上停留，微微挑眉。
屏幕上，代表着白玉对白羽情感连接的生物信息特征，在遭受外部意识入侵的极端压力下，非但没有如预期般崩溃或减弱，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内聚性的强化！像是一颗被用力挤压的钻石，内部结构反而变得更加紧密、更加……璀璨？
甚至，产生了一种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排异反应？试图将外来的意识探针“推”出去？
“有意思……”
“烛龙”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兴奋。
“不仅仅是稳定的连接……”
“而是具备……成长性和防御性的共生模式？”
“在压力下会自我加固？”
他低声自语，像是发现了绝佳的宝藏。
“记录所有数据变化！”
“重点分析这种‘压力响应’模式！”
他加大了入侵的强度。
白玉猛地弓起身子，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呜咽，眼前阵阵发黑，意识仿佛要被撕成两半。
一边是冰冷的、试图剖析一切的探针。
一边是炽热的、源于灵魂深处对哥哥的依赖与呼唤。
他在意识的深渊中沉浮，挣扎。
---
纯白色囚室。
白羽依旧如同冰封。
但若有精密仪器测量，会发现他的基础代谢率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稳定的速度，悄然下降。心跳频率减缓，呼吸近乎微不可察。他在主动降低身体消耗，进入一种类似“冬眠”的节能状态，以对抗能量镣铐持续带来的微弱消耗和神经抑制。
他在积蓄。
每一分，每一秒。
凌风的呼吸声粗重而压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偶尔会抬起头，看一眼地上昏迷的凌雨，又看一眼如同石雕般的白羽，眼中的焦躁和怒火几乎要溢出来，却又被他强行压回心底。他知道，现在任何不理智的行为，都可能带来更坏的后果。
滴答，滴答……
只有医疗设备的声音，规律地敲打着死寂。
突然——
白羽那空洞的冰蓝色眼眸，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视线焦点，落在了囚室天花板角落，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伪装成结构螺栓的微型监控探头上。
他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个探头。
但此刻，他“看”的，不是探头本身。
而是探头周围，那几乎无法被肉眼察觉的、空气的……极其微弱的扭曲。
非常细微，如同高温下的路面产生的热浪扰动，一闪即逝。
但白羽捕捉到了。
不是设备故障。
不是光影错觉。
是……空间扰动？
极其短暂，极其微弱。
像是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尚未荡开就已平息。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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