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带来的关于学生处“关注”的消息，像一片不祥的阴云，迅速笼罩了刚刚因为白羽那句无声宣言而获得片刻温暖的两人。
“关注”这个词，在校园管理的语境里，往往意味着更正式的程序、更严厉的审视，以及可能到来的、影响深远的裁决。
果然，几天后，一封措辞正式、加盖了学生事务处公章的通知书，被悄无声息地塞进了他们宿舍的门缝。
通知要求白羽和白玉，于指定时间前往学生处会议室，就“近期校园内涉及二人的相关舆论及事件”进行“情况说明与沟通”。通知里没有使用“调查”、“审讯”之类的字眼，但那种公事公办的冰冷口吻，比任何直接的指责都更让人感到压力。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白羽拿着那张薄薄的通知书，纸张边缘几乎要被他捏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白玉的反应则更为剧烈。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冰凉，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那双刚刚恢复些许生气的眼睛里，再次被巨大的恐惧填满。
“哥……他们……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
白羽转身，用力握住他冰冷的双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听着，白玉，这只是‘情况说明’，不是审判。我们只需要把事实说清楚。记住我告诉你的，只陈述客观事实，不要被激怒，不要承认任何他们诱导性的问题。”
他提前已经对可能的情况做了预演，反复告诫白玉，也告诫自己，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他们的“陈述”就是他们的盾牌。
“可是……如果他们不信呢？如果黑曜还有别的……”白玉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
“那就见招拆招。”白羽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离开这里。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的话像一剂强心针，勉强稳住了白玉濒临崩溃的情绪。
听证会（或者说“沟通会”）那天，天气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雨来。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长条桌的一侧坐着学生处的两位老师，一位是主要负责学生纪律的王主任，表情严肃；另一位是负责心理辅导的李老师，表情相对温和，但眼神同样带着审视。烈风作为社团负责人也被要求在场，坐在一旁，神色复杂。而最让白羽心下一沉的，是坐在另一侧，好整以暇、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黑曜。
他果然在场。而且是以“举报人”或“重要证人”的身份。
白羽和白玉被安排坐在老师们对面，孤零零的，像等待被质询的犯人。
王主任率先开口，语气程式化：“白羽同学，白玉同学，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近期校园内关于你们的一些传闻。希望你们能够如实说明情况。”
他示意了一下黑曜：“黑曜同学提供了一段视频资料，反映你们在社团活动期间，存在……超出一般同学关系的亲密行为。对此，你们有什么需要说明的吗？”
压力瞬间给到了他们这边。
白羽按照预想，平静地开口：“老师，关于那段视频，我需要说明几点。首先，视频拍摄的角度存在局限性，只能记录一个瞬间的接触。其次，该行为发生在特定情境下（彩排结束后的松懈状态），具有偶然性。最后，单凭一个瞬间的接触，无法定性关系的性质。我们认为，仅凭此段视频就散布谣言、进行人身攻击，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的回答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黑曜行为的恶意。
黑曜冷笑一声，插话道：“偶然性？王主任，李老师，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社团里很多同学都反映，他们两人平时就形影不离，互动亲密，远超普通兄弟的界限。这难道也是偶然？”
他开始列举一些捕风捉影的“证据”，比如他们经常一起吃饭、上下课，眼神交流“异常”等等，试图构建一个“早有预谋”的形象。
白羽冷静地逐一反驳，强调兄弟关系亲近是正常的，不能作为逾矩的证据。他始终守住底线，只承认视频记录的事实，否认任何主观的、扩大化的解读。
会议陷入了僵持。
王主任和李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他们也对这种缺乏直接、有力证据的“指控”感到棘手。黑曜提供的更多是旁证和推测，而白羽的防守堪称严密。
就在气氛胶着之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