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终场的哨音。
如同一个休止符。
骤然截断了场馆内所有紧绷的弦。
欢呼声、议论声、球鞋摩擦地胶的声音，混杂着尚未平息的激烈对抗的余韵，在空气中震荡、盘旋，然后缓缓沉淀。
白羽站在场地中央，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滑落，沿着清晰的下颌线，滴落在早已湿透的衣襟上，晕开更深色的痕迹。他微微仰着头，胸膛随着尚未平复的呼吸剧烈起伏，肺部火辣辣的，带着运动后特有的灼热感。
然而，一种巨大的、充实的、近乎滚烫的喜悦，正从那灼热的核心蔓延开来，流向四肢百骸，驱散了所有的疲惫。
他做到了。
不仅仅是赢得了比赛。
更是用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向所有人，也向自己，宣告了他的彻底回归。那只曾经脆弱不堪的右脚踝，如今是他最可靠的战友，支撑着他完成了一次次急停、转向、跳跃，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妥协。
他握紧了手中的球拍，指节因为长时间的用力还有些微微发麻，但掌心传来的，是实实在在的、属于胜利的重量。
“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无比熟悉的呼喊穿透了周遭的喧嚣。
白玉像一只挣脱了束缚的小鸟，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场地，冰蓝色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在场馆顶灯的照射下，如同破碎的星辰，闪烁着激动、骄傲和如释重负的光芒。他几乎是撞进了白羽的怀里，双手紧紧环抱住哥哥的腰，将脸深深埋进那汗湿的、却无比令人安心的胸膛。
“你赢了！哥！你真的赢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白羽被他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随即稳稳站住。他放下球拍，用没有太多汗水的手臂，轻轻回抱住怀中激动得微微发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白玉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运动衫，也能感觉到他那颗因为狂喜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嗯，赢了。”白羽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弟弟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运动后的沙哑，却充满了安抚的力量，“我说过，没事的。”
他的目光越过白玉的肩膀，看向场边。
凌风正咧着嘴大笑，用力地挥舞着那面已经有些皱巴巴的小旗子，毫不吝啬地送上他粗犷的喝彩。凌雨站在他身旁，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但镜片后的目光与白羽对视时，清晰地传递过来一丝认可与……祝贺？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烈风社长也大步走了过来，火焰般的眼眸在白羽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稳稳站立的右脚上，洪亮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满意：“打得不错！脑子清楚，脚下也利索！没给老子丢人！”
他用力拍了拍白羽的肩膀，这次没有刻意避开旧伤位置，力道依旧不小，带着一种“你经受得住”的信任。“回去好好休息！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是，社长！”白羽挺直脊背，大声回应。
周围的喧嚣渐渐平息，下一场比赛即将开始。白羽轻轻拍了拍依旧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的白玉的后背，“玉儿，我们该下场了。”
白玉这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还红红的，像只可怜又可爱的小兔子。他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小声说：“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我知道。”白羽笑了笑，伸手替他抹去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轻柔。
两人拿起装备，走下赛场。周围的视线依旧聚焦在他们身上，但那些目光中，探究和怀疑已经大大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惊叹、认可，甚至是一丝敬畏。白羽用一场无可争议的胜利，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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