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看着花千骨捧着茶杯的手。那杯热气已经淡了，可她没放下，指尖还轻轻贴着杯壁，像是在确认什么真实的东西。
唐果早就挪过去了，整个人歪在花千骨肩膀上，像只找到窝的猫。“姐姐你笑起来超好看的！”她仰头说，“比直播打赏动画还闪！”
花千骨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抿了下嘴，没说话，但嘴角的弧度还在。
赵昊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刚才那一笑不是应付，也不是礼貌性的回应——那是真的从壳子里钻出来的一瞬光。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板起脸：“喂，你们俩别一上来就搞姐妹情深啊，我这个院长还没正式收编呢。”
“切，”唐果翻了个白眼，“你刚不是说她是‘够格的客座讲师’吗？现在还想反悔？”
“那是昨天。”赵昊耸肩，“今天我看她状态回升，得重新评估岗位级别。比如……要不要升成副院长？毕竟咱学院缺个管纪律的。”
花千骨终于轻笑出声，虽然声音很轻，但确实笑了。
“那我不就是财政总监了？”唐果立刻举手，“我要预支三个月工资买草莓奶盖！”
“梦里啥都有。”赵昊伸手揉了把她的脑袋，转头看向花千骨，“不过说真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记不起事也别硬撑，咱们不赶时间。”
花千骨摇摇头：“不晕了……就是……有点空。”
“正常。”赵昊咧嘴，“我当年破产的时候也这样，天天蹲阳台看楼下外卖小哥送餐，觉得自己连泡面都不配吃。”
唐果噗嗤一笑：“然后你还是吃了半个月泡面！”
“那叫战略性节俭。”赵昊一本正经，“再说我现在不是翻身了？你看我现在多体面——穿的是限量款卫衣，住的是跨位面宿舍，带的是千万粉顶流主播。”
“那你这限量款上面印着‘招生办’三个字是认真的？”唐果指着他的胸口。
“低调奢华懂不懂？”赵昊拍拍衣服，“这可是系统特供，穿上它，走路都自带bgm。”
花千骨听着两人斗嘴，眼神渐渐活络起来。她慢慢把茶杯放在草地上，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像只刚晒完太阳的白鹤。
“你们……总是这样吗？”她忽然问。
“哪样？”赵昊挑眉。
“吵来吵去，却……很开心。”
赵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习惯了就好。我们这叫情感性互损，属于高级撒糖方式。”
“通俗点说就是——越骂越亲。”唐果补充。
花千骨望着远处起伏的桃林，风吹过时，花瓣一片片飘下来，落在三人脚边。
“我也……想试试。”她低声说。
“试什么？”唐果凑近。
“吵架。”她顿了顿，“和你们。”
赵昊差点呛住：“你这愿望也太清奇了吧？别人求的是恢复记忆、找回亲人，你倒好，想体验跟人抬杠？”
“因为……那样才像活着。”花千骨垂下眼，“之前的日子，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空气静了一瞬。
唐果悄悄伸手，握住她的一截袖角。
赵昊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另一瓶灵茶，拧开盖子递过去：“喏，这是新口味，洛璃说加了晨露和桃花蜜，喝了能梦见小时候最暖的地方。”
花千骨抬头看他：“你……有很多这种茶？”
“三瓶起步，十瓶常态。”赵昊得意，“我都叫它战略储备物资，关键时刻能救命。”
“上次你说这是‘战略物资’，结果是用来哄小孩吃药。”唐果拆台。
“那叫战术级心理干预。”赵昊瞪她一眼，转头对花千骨眨眨眼，“不信你喝一口，保准梦见有人给你盖被子。”
花千骨接过茶，这次没犹豫，小口抿了一下。
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多了点东西——像是冰层裂开后透下的第一缕光。
“我好像……梦见了一个院子。”她轻声说，“很小，但有墙，墙上爬着花藤……还有个人，在晾衣服。”
“哇！”唐果拍手，“这是记忆复苏前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