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古玩街，比白天还热闹几分——下班的人、遛弯的人、捡漏的人挤在一起，脚步声、讨价还价声、摊主的吆喝声混在一块儿，像开了场露天音乐会。刘笑正给最后一个客人画“平安符”，笔尖在黄纸上“刷刷”游走，王大壮则蹲在旁边，把一天赚的钱分成两份，嘴里还小声念叨：“七十、八十……一百五！刘笑，咱们今天又赚了一百五，照这速度，下周就能去买智能手机了！”
“可不是嘛，”刘笑把画好的符纸递给客人，接过十块钱，塞进饼干盒里，“等买了手机，咱们就加周老板、王大爷的微信，以后客人预约算卦，直接发微信就行，不用再记在笔记本上了。”
客人接过符纸，笑着说：“你们俩这‘兄弟卦摊’真靠谱，算得准，符纸也灵，我下次带朋友来，给你们多介绍生意！”
“谢谢啊！您慢走！”刘笑和王大壮异口同声地说，看着客人的背影，脸上满是开心。
周老板刚把店里的玉器收进柜台，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看到俩人还在收拾东西，笑着说：“今天收摊这么晚？你们俩这生意，比我店里还红火，再这么下去，我都想跟你们学算卦了。”
“周老板，您要是想学，我肯定倾囊相授，”刘笑笑着说，开始把罗盘模型、符纸往蛇皮袋里装，“不过您这古玩店生意也不差，还是卖玉器赚得多，哪用跟我们学算卦。”
王大爷也收拾完旧书摊，推着三轮车过来：“你们俩赶紧收拾，最近城管查得严，傍晚总来巡查，要是被逮着，东西没收了不说，还得罚款，可别大意。”
“知道了王大爷，我们马上收拾完，”刘笑加快了速度，把木质小桌子折叠起来，王大壮则负责把折叠凳、招牌往蛇皮袋里塞，心里却没太当回事——他来古玩街这么久，也就见过一次城管，还是远远的，没觉得有多严。
可这话刚说完没两分钟，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嘀嘀”的喇叭声，伴随着有人喊：“城管来了！城管巡查了！占道摆摊的赶紧收！”
这话像一颗炸雷，瞬间在古玩街炸开了锅。原本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卖糖葫芦的张大爷赶紧把糖葫芦插在架子上，扛着架子就跑；卖旧瓷器的李摊主抱着几个瓷瓶，慌慌张张地往胡同里钻；还有个卖小吃的大姐，连煤气罐都顾不上关，拎着小吃桶就躲，嘴里还喊着“完了完了，别没收我的桶”。
刘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蛇皮袋“啪嗒”掉在地上，符纸撒了一地。他抬头一看，只见两辆城管执法车，亮着警示灯，正慢悠悠地朝这边开过来，车旁边还跟着几个穿制服的城管，手里拿着记录仪，正四处张望，一看就是来查占道摆摊的。
“大壮！快跑！”刘笑反应过来，赶紧捡起蛇皮袋，又一把抓起地上的招牌（红底黑字的纸板，轻，好拿），拉着王大壮的胳膊就往旁边的胡同里跑。他之前听其他摊主说过，被城管逮着，不仅蛇皮袋里的东西会被没收，还得罚五十块，他这一天赚的钱，还不够罚款的，可不能被逮着。
王大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刘笑拉着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嘴里还喊着：“刘笑！我的钱！饼干盒里的钱还没拿！”
“钱在我兜里呢！别管了！先跑再说！”刘笑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饼干盒，塞进王大壮手里，“你拿着钱，别弄丢了，我扛着东西！”
俩人慌慌张张地钻进旁边的窄胡同里，胡同里堆满了杂物，还有几个垃圾桶，散发着淡淡的异味。刘笑赶紧拉着王大壮躲在一个垃圾桶后面，把蛇皮袋、招牌往身后藏，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刚躲好，就听见胡同口传来城管的声音：“刚才那两个摆摊的小伙子呢？怎么跑没了？”
“应该是躲进胡同里了，”另一个城管说，“算了，先查前面的摊位，这胡同太窄，执法车进不来，等会儿再来看看。”
刘笑和王大壮吓得浑身紧绷，王大壮手里的饼干盒都快攥变形了，小声对刘笑说：“刘笑，他们不会进来找吧？我这心里怦怦跳，比在工地搬砖还紧张。”
“别说话！”刘笑赶紧捂住他的嘴，眼睛盯着胡同口，生怕城管进来。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敲鼓一样，手里的蛇皮袋都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过了大概五分钟，胡同口的执法车喇叭声渐渐远了，城管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刘笑悄悄探出头，往胡同口看了看，没看到城管的身影，又仔细听了听，只有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才松了口气，对王大壮说：“应该走了，咱们再等会儿，别着急出去，万一他们又回来了。”
王大壮点点头，松开攥着饼干盒的手，手心全是汗，他擦了擦汗，看着刘笑手里皱巴巴的蛇皮袋，还有地上散落的几张符纸（刚才跑的时候掉的），叹了口气：“没想到摆摊这么不容易，不仅要早起晚归，还要怕城管查，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东西要被没收了。”
“可不是嘛，”刘笑也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符纸，拍了拍上面的灰，“我之前也遇到过一次，不过那次跑的快，没被逮着。周老板说，等以后城管查得严了，就让咱们把东西挪进他店里，暂时避一避，还好有周老板帮忙，不然咱们这摊儿都没法摆。”
俩人靠在垃圾桶后面，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刚才的紧张慢慢散了些。王大壮看着手里的饼干盒，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钱还在，笑着说：“还好钱没丢，今天赚的一百五还在，要是钱丢了，咱们这一天就白干了，还得心疼死。”
“钱没丢就好，”刘笑笑着说，“东西也没坏，就是招牌有点皱，明天我用胶带粘一粘，还能接着用。咱们再等十分钟，要是城管没回来，就出去收拾东西，回旅馆。”
十分钟后，刘笑又悄悄探出头，往胡同口看了看，确认城管真的走了，才拉着王大壮，扛着蛇皮袋、招牌，慢慢走出胡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