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的寒气透过窗帘缝隙渗入,将小杨从混沌的梦境边缘拉回。他蜷缩在鹅绒被下,像一枚被时光遗忘的贝壳,39岁的躯体在晨光中舒展成一首未完成的诗。
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蓬松的枕头,鼻腔里充斥着阳光晒过的棉布香与淡淡的洗衣液气息。这个动作他重复了三十九年,从北方的土炕到南方的公寓,从硬板床到记忆棉床垫,被窝始终是他对抗世界的最后堡垒。
手机震动的频率突然加快,工作群消息已累积到七条。他闭着眼伸手摸索,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时,身体像被电击般僵住。39岁的中年人,连在凌晨五点半拒绝查看工作消息的勇气都需要酝酿。最终他将手机塞回枕头下,继续扮演一个沉睡的躯壳。窗外的梧桐树上,两只麻雀正为争夺最后一片枯叶而争吵,它们的鸣叫像极了三十年前故乡的清晨。
被窝外的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微型气候剧变。小杨的左脚从被窝边缘探出,立刻被冷空气包裹,脚趾不自觉地蜷缩成婴儿的拳头。这种对温度的敏感是39岁才有的特权——二十岁时他曾在零下十度的雪地里狂奔,三十岁时能穿着单衣在初春的晨跑中出汗,如今却像块需要恒温的精密仪器。
他想起上周体检报告上的数据:血压临界值,颈椎曲度变直,脂肪肝。这些名词像藤蔓般缠绕着他,在晨光中显影成具象的焦虑。妻子昨晚放在床头柜上的养生茶包,此刻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草药香,提醒他身体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起义。他尝试将右脚也伸出被窝,却像触碰火炉般迅速缩回,这个动作暴露了39岁身体对失控的恐惧。
半梦半醒间,小杨的思维开始漫游。他看见自己站在教室后排,黑板上的三角函数公式像天书般模糊;看见大学迎新晚会上,他抱着吉他唱跑调的情歌;看见产房外,他握着妻子汗湿的手,听见第一声啼哭划破寂静。这些记忆碎片在晨光中漂浮,像被阳光穿透的尘埃,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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