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比起这座冰冷的城堡,他宁愿回到那个穷得掉渣的扎克利领。
毕竟在那里,母亲还好好地活着,看到他回到家门,总会温柔地把自己搂在温暖的怀抱里…
“…呼~”
一阵晚风,吹进了石砌的窗户中。
不自觉地搓了搓藏在华服袖子里的手臂,泽菲尔只感到一阵寒气悄然爬上脊背。
但在这个华丽却冰冷的石头城堡里,他忽然意识到了:
或许再也不会有人像母亲那样,用一个毫无保留的拥抱,驱散他心中的不安了…
…不,等等。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城中鳞次栉比的房子里游移,仿佛试图辨认出可能是旅店的建筑。
“康恩…”沉默良久,他不自觉地喃喃着,
“…今晚,你到底会在哪里下榻呢…”
踏踏踏。
就在这时,泽菲尔身后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难道是…父亲回来了?!
猛地扭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位穿着学者服饰的陌生人。
对方看到会客厅里突然多出的红发少年,显然也愣了一下。
看着那个长长刘海遮了半张脸的奇怪发型,泽菲尔有点印象。
因为他不小心听到了那对粉毛父子的话,所以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是…学院派德鲁伊,城门的检疫官,波耳先生?”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被准确叫出身份和来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道:
“哦,我知道了,您一定就是从巢都归来的泽菲尔少爷!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您回来的消息,我们这些做臣下的可都传遍了!
“这里有很多扎克利领时期的老兵了,看到继承人归来,当然是很高兴的。”
“是,是吗?”挠着脸颊,泽菲尔尴尬地笑了。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有人气。
摆摆手,波耳笑道:
“那什么…能问问巢都那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少爷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嗯,怎么说呢,就是闹恶魔了,而且闹得很大。”抱起双臂,泽菲尔苦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城主大人非常愤怒,那边被牵连的贵族很多,因为怕被株连,所以稍稍有点关系的人都跑了。”
“啊,这样啊,真是灾难啊…”收起笑容,波耳眯起了眼睛,
“那少爷您最后准备离开那儿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提心吊胆啊?”
泽菲尔一脸淡定地摇了摇头:
“提心吊胆?那倒没有。巢都的律法和审判程序一向清晰,只要自身清白,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而我干爹丘奇男爵对帝国更是忠心耿耿,还经常教育我,忠于帝国才是让家族存续的唯一正道,我深以为然。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与引恶魔入城这等大罪有所牵连。
“若是由我做主,定然不会选择逃离,我相信奎恩大人应该也不会冤枉好人。
“不过,干爹恐怕还有更多的顾虑吧。让我离开,想必是有更周全的顾虑。”
“原来如此…”听到泽菲尔的回答,波耳紧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了,一脸赞许神色地点了点头。
“那波耳先生,您这么晚来这里是…”看着对方手中的卷宗,泽菲尔有点好奇。
“哦,没什么大事。”波耳晃了晃手中一卷用丝带系着的图纸,
“我就是来把河对岸『隔离观察区』的一些设施改造方案图纸,交给萨隆大人过目而已。
“你知道的,最近天气转凉,疑似染疫的病人数量有所增加,得提前做好准备。”
说着,他走到墙边一个类似红酒柜、但内部插满了各种文件和卷宗的特制架子前。
将图纸塞进了其中一个标有“卫生防疫”标签的格子后,波耳拍了拍手上可能沾到的石墨粉尘:
“不过既然领主大人还没回来,放在这里他自己回头查阅也行。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的,波耳先生慢走。”走到一旁,泽菲尔礼貌地道别。
就在波耳一脸吊儿郎当地走过红发少年身边,即将擦身而过时…
…他突然垂下脑袋,用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口型,压低声音说道:
“小心你的继母…还有你那位新弟弟。”
“诶?!”浑身一震,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泽菲尔,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波耳离开了。
小心继母和…他的新弟弟?
泽菲尔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有个弟弟,名叫丹尼尔,比自己小两岁,当年离开时还是个小屁孩。
回来时听老管家道尔提起,几年前就被父亲送到城里的芙提尔教会,成为一名见习司祭了,搞得现在自己怪想他的。
不过似乎是因为教会事务繁忙,那小子经常不回家睡觉。
而波耳先生口中的“新弟弟”,显然不可是指丹尼尔…
…因为那是“旧”的。
唯一可能,应该就是管家在马车说过的,他继母玛乔丽夫人带来的儿子『杜德·冯·翡翠』了。
(dude:纨绔子弟、花花公子)
“嗯…”
抱起手臂,泽菲尔陷入沉思。
怎么说呢,按照帝国继承法,即便父亲萨隆与玛乔丽夫人缔结婚姻,双方领地仍然还是完全独立的体系。
比如自己以后可以继承扎克利领,成为扎克利骑士;
理论上,他泽菲尔作为萨隆的婚生长子,将来继承的是父亲的“扎克利”姓氏与骑士头衔,以及相应的扎克利领。
可问题就是…
…现在扎克利领已经因为『蛇泪溶剂』造成的污染而化为废土,自己这个“继承人”,将来不过是个无地可封的空头骑士。
这让他莫名想起了…
…那位护送自己回家,名叫巫云的年轻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