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顾倾城用口型无声询问,枪口稳稳指着门缝。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惰性和对潜在危险的忌惮。医生的本能和对“黑市神医”这名头带来的麻烦预感在激烈交战。但门外那越来越微弱的哭求声,像一根细针,刺着我某根不愿彻底麻木的神经。
“警戒。我去看看。”我低声对顾倾城说,同时从药品柜旁拿起一个口罩戴上,走到了门后的监控屏前——这是雪女后来派人加装的简易设备,只有一个对准门外甬道的广角镜头。
屏幕画面昏暗,但足以看清。
门外甬道里,一个身影正拼命用身体撞击着厚重的合金门。那是一个穿着华丽却已破烂不堪、染满暗红血迹的艺伎和服的女人,脸上精致的妆容被眼泪、血迹和污渍糊得一塌糊涂,假发髻歪斜,露出下面凌乱的短发。她背上,用撕扯下来的腰带勉强固定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剃着近乎光头的板寸,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死灰。他的左半边身体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右半边身体……从肩膀到小腿,覆盖着一层闪烁着暗哑金属光泽、布满粗糙焊接痕迹和裸露线缆的简陋机械化结构!那不是精密的义体,更像是用各种报废的机械零件强行拼凑、粗暴植入体内的改造!此刻,那些机械部分多处扭曲变形,裸露的电线噼啪冒着细小的电火花,一些关节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浑浊的、带有刺鼻机油味的暗黄色组织液。更令人心悸的是,少年裸露的皮肤(包括机械连接处附近的血肉)上,隐约可见一些细微的、不断游走变化的暗银色纹路,散发的气息……竟与苏雨薇额头的印记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不安的相似性——同样是“意识”或“存在”层面被侵蚀污染的痕迹!
而真正让我瞳孔骤缩,瞬间下定决心的,是那少年残破衣物下,胸口一道已经溃烂发黑的伤口边缘——那里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污血掩盖的烙印痕迹。
那是一个简化的、龙形的徽记。
是龙组外勤人员用于紧急情况下标示身份或传递特定信息的、仅有内部人员才知晓识别方式的暗记!虽然形态略有变化,像是被人为破坏或篡改过,但我绝不会认错!
这少年,和龙组有关?!
他怎么会在东京?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还和“意识侵蚀”扯上关系?
无数疑问瞬间冲进脑海,但门外的危机容不得我细想。那少年的生命反应正在飞速流逝。
“准备接应!有重伤员!”我快速对顾倾城说了一句,然后操作门禁。
沉重的合金门向一侧滑开一道缝隙。
门外的女人先是一愣,随即连滚爬地冲了进来,背上的少年险些滑落。她看到戴着口罩、穿着沾满药渍白大褂的我,如同看到了救世主,“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不住磕头,用夹杂着哭泣的日语飞快哀求:“医生!神医!求您救救他!救救阿卓!他……他为了救我……被那些怪物……求求您!多少钱我都给!我一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把他放床上!快!”我用日语低喝道,没理会她的哀求,目光迅速扫过少年全身,评估伤势。顾倾城保持戒备,守在门边,随时准备重新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