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我长长舒了口气,额角又渗出细密的汗珠。虽然借助了工具和药剂,但高精度的能量操控依然消耗心神。我靠着墙重新坐下,从皮包里又取出一根探针,只是拿在手里,无意识地捻动着,感受着那冰凉坚硬的触感和内部精密的能量回路。
顾倾城默默递过来半瓶水。我接过,喝了一口,目光却依旧没离开手中的探针。
“有了这东西……”我低声自语,像是对顾倾城说,又像是在梳理思路,“很多以前不敢想,或者需要复杂条件才能做的事情,现在或许可以试试了。”比如,更深入地探查苏雨薇意识深处的侵蚀结构,或者……在极端环境下,进行一些非常规的“手术”。
“这份礼,很重。”顾倾城评价道,目光也落在那套探针上。她清楚,在目前孤立无援、强敌环伺的东京,这套装备可能比多一把枪、几颗手雷更有战略价值。
“是啊,重得我都觉得烫手。”我苦笑一下,将探针小心收回皮包。李哲的人情不好欠,这家伙指不定在打什么算盘。但此刻,这份“厚礼”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接下,并且物尽其用。
我将目光投向窗外。天色比刚才更亮了些,灰蒙蒙的,是个阴天。废弃厂区远处,隐约传来早班电车的声响和城市的苏醒的嗡鸣。
“这里不能久留。”我收回目光,看向众人,“‘猎犬’虽然暂时被甩掉,但他们有我们的生物信息,追踪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更隐蔽的落脚点,争取时间让雨薇稳定,让黑岩恢复,也让我们自己喘口气。”
小林和健次已经缓过劲来,闻言都紧张地看着我。黑岩也睁开了眼。
“去哪?”顾倾城问。她对东京的了解仅限于任务区域和地图,在这种深入敌后的逃亡中,本地向导的意见至关重要。
我和顾倾城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刚刚苏醒、对底层社会最熟悉的健次。
健次接触到我们的目光,先是一缩脖子,随即意识到这是自己“体现价值”的机会。他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眼神不断游移,最终,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冒险的兴奋,开口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山谷区’(sanya),在台东区,靠近隅田川那边。那里……是东京的‘里子’,最破最乱的地方,住着日结工、流浪汉、黑户……什么人都有,也没人管。警察和极道都不太爱去,监控也少。我以前……跟人跑腿送‘货’的时候,去过几次。那里像个迷宫,房子都是违建,生面孔扔进去,就像水滴进了下水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那里的人,只认钱和拳头,不问来历。只要不惹到几个地头蛇,藏一段时间……也许行。”
山谷区。我听说过这个地方,东京最后的贫民窟,法外之地,被繁华刻意遗忘的角落。混乱,危险,但也意味着相对的隐蔽和规则简单。
“有熟悉的路子进去吗?怎么避开盘查?”顾倾城追问细节。
“可以混在清晨进城的日结工队伍里,或者……搭运送建筑垃圾的便车。那边工地多,卡车进出频繁,查得不严。”健次努力回忆着,“我知道几个司机会偷运点‘私货’,塞几个人进去,给点钱就行。”
“就那里。”我拍板决定。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选择了。我们需要消失在东京最深的阴影里。
“休整一小时。补充水分和食物。然后,”我看向窗外渐渐清晰的、却依旧压抑的天空,“我们搬家。”
“去山谷区,当几天真正的‘老鼠’。”
我握紧了装有探针的皮包。有了李哲送来的这份“快递”,有了这套能救人也能在某些时刻“手术”敌人的精密工具,或许,我们这只伤痕累累、被迫钻入地下最肮脏角落的小队,能获得一丝难得的喘息,甚至……找到反击的契机。
前提是,我们能活着抵达那里,并在那片弱肉强食的“山谷”里,先站住脚。
游戏的下一个关卡,即将开始。而这一次,我们手中,多了一件意想不到的、锋利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