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借口去icu会诊，溜达到了监护区。远远就看见快递员小伙子的病房外，确实有个穿着护工服但气质明显不像护工的人在那晃悠，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人员。
我心中冷笑，绕到护士站后方，找到了正在写记录的王磊。我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跟我一起进了旁边的配药室。
“沈哥，样本准备好了，我怕里面成分降解，放在液氮罐里”王磊小声说，“但外面那人盯得很紧，直接取走风险太大。”
“有办法避开吗？”
王磊想了想：“半小时后，下午有一批次的血样本要统一送检验科。我可以把那个特殊样本混在里面，用伪装管。检验科那边我有师弟接应，他取出后从那边医院的内部物流通道转出去，相对安全。”
“好！就这么办！辛苦了，磊子！”我拍拍他肩膀，这小伙子机灵可靠，是个得力帮手。
安排妥当，我若无其事地离开icu，心却悬着。每一步都像在雷区行走。
刚回到科室，就感觉气氛不对。几个小护士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我立刻散开，眼神躲闪。神外科主任的秘书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沈主任，王主任刚打电话来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又来了。我心头一沉，周六居然科主任还来上班，这本身就透露着不寻常，为了我来的？
走进科主任办公室，王主任正在泡茶，热气氤氲，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沈啊，坐。”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我听医务科张主任说你最近，对icu那个特殊病例特别上心？还在联系院外的实验室做分析？”
我心里咯噔一下。消息传得太快了！他们连这个都知道了？
“主任，那个病人是我在值急诊班的时候收的，按照首诊负责制，我要负责这个病人，所以才去icu看看。我觉得这个病例的愈后机制非常特殊，有很高的科研价值，所以想深入了解一下。”我尽量保持镇定。
“科研价值？”王主任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小沈，我们是临床医生，首要任务是治病救人。有些事，过于深究，未必是好事。院里最近接到一些……上面的关切，希望我们能集中精力做好本职工作，不要节外生枝。尤其是，不要和某些背景复杂的院外机构，产生不必要的瓜葛。”
他抬起眼皮，目光锐利地看着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那个病人，情况稳定后就尽快转出icu吧。相关的数据和样本，按常规处理即可。我昨天在省城开会的时候还碰到你老板，他还问你在我手下干的怎么样。”王主任喝了口茶，准备端茶送客。
这是直接下禁令了！让我放弃调查！甚至拿我导师来压我。我老板是国内神外的大牛，院士的有力竞争者，我升得这么快也和他有点关系，我是他最后一批学生，也算关门弟子吧。
我几乎能肯定，王主任承受的压力，绝对不止是“上面的关切”那么简单。苏雨薇和“创生”（或者说其背后的“普罗米修斯”），的手已经伸到了医院管理层！
“主任，我明白。”我垂下眼睑，知道硬顶没用，“我会处理好。”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我感到一阵寒意。对手的能量远超想象。现在不仅是在查真相，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你越不让我查，我越想知道这背后的问题。
下午，我收到王磊的加密短信：【样本已安全送出。检验科师弟确认接收，将按计划转运。】
傍晚，吴师兄也发来消息：【样本收到！状态完好！我立刻开始分析！这东西的生物活性信号强得离谱，太令人兴奋了！】
样本送出，分析启动。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
我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疲惫地闭上眼。棋已经走出，下一步，就看吴师兄能从那管血液里，揭开怎样的惊世秘密了。而我自己，则必须在这暴风雨前的压抑寂静中，等待，并做好迎接更大冲击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