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的雨来得急,砸在古董店的木窗上噼啪响,老槐树的新叶被洗得发亮,枝桠间的红绳缠着片被打湿的荷叶,绿得透了光,绳结处的红裸石碎粒在雨里泛着暖,像泡在水里的火星子。顾念苏给柜台的铜锁上油时,见玻璃罩里的红裸石戒指凝着层水汽,缺口处的红光却比往日更沉,把水汽烘成淡淡的雾,在罩里慢悠悠地转。她想起清晨给老槐树浇水时,树根处的泥土泛着浅红,原是昨夜的雨水冲开了去年埋下的红裸石粉末,在土里画出细密的红线,像谁用指尖悄悄描的。
“妈妈,戒指在出汗呢。”小石头用指尖戳了戳罩壁,雾里的红光晃了晃,像块被逗笑的暖玉。她从书包里翻出外公的笔记,纸页边缘还沾着点去年的稻壳,某页画着歪歪扭扭的荷叶,旁边用红铅笔写着:“芒种雨,红裸石会把落日的余温渗出来,混在雨里,让土更肥,稻子才肯结出带暖的米。”字迹被水汽洇得发蓝,却比别处更清晰,像刚写上去的。
穿校服的女孩踩着水洼来了,裤脚沾着泥,泥里混着点红,原是路过老槐树根时沾上的。她手里拎着个竹篮,篮里是刚摘的莲蓬,碧青的壳上挂着水珠,水珠里裹着点红——原是红裸石粉末混在井水里,被她特意洒上去的。“太奶奶说该给红裸石换夏衣了。”女孩掀开篮底的棉布,露出块细麻布,布上绣着莲蓬的图案,青碧的丝线里掺了金红,在光里泛着柔和的暖,“我爷在布角缝了红裸石碎末,说这样石头贴着布,能听见稻穗灌浆的声,就像听着满田的孩子在长大。”
两人坐在窗边缝布套时,雨忽然停了。夕阳像被谁从云里拽出来似的,斜斜地落在玻璃罩上,红裸石的光突然亮了,在麻布上投出朵小小的莲蓬影,莲子的纹路清晰得能数出颗数,像谁用金线细细描的。女孩忽然指着影尖喊:“那里有个小缺口!跟戒指一模一样,连歪的弧度都不差!”小石头凑近看,果然见影尖缺了块,缺口处的光比别处更暖,像落了颗小小的落日。
正说着,小陈的孙子扛着个木盆来了,盆沿还沾着稻秆,盆里是新碾的米,白花花的粒上沾着点红,像撒了把碎胭脂。“太爷爷说这米浸过红裸石水,”他把木盆放在柜台上,挠着头笑,耳后还沾着点稻壳,“去年秋收时留的陈米,泡了整整一冬,说煮出来的饭带着石头的暖,吃下去浑身都有劲。当年他总在芒种把红裸石粉末撒进稻田,说落日吻过的石头,能让稻子结得更实,脱壳时都带着金红的光。”
顾念苏往灶上的铁锅里倒了米,加水时特意从老槐树根舀了点混着红裸石粉末的雨水。水汽漫起来时,红裸石的光透过玻璃罩落在饭上,蒸出的香气混着点红香,像把整个夏天的暖都裹进了米里。小石头趴在灶台边等饭熟,忽然指着锅盖上的水珠喊:“那里有红印!”果然见水珠顺着锅盖的纹路往下淌,在灶台上画出道浅浅的红,与玻璃罩里戒指的红光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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