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停时,远处的沉船湾传来低沉的潮声,像千年的浪终于漫过堤坝。众人跑到门口,见红裸石主石的方向升起道红雾,雾里的红光顺着河道漫成真正的红潮,漫过稻田,漫过渔村,漫到古董店的门槛前。红潮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物件:半块冲浪板、纳了一半的鞋底、生锈的犁头、装着新米的布袋……都是被岁月藏起来的念想。
“红潮漫过第三道犁沟了!”男孩指着青砖上的浅沟,第三道沟正被红潮填满,木犁突然自己立起来,犁尾的红珠滚落在地,裂开个小锦盒,盒里装着枚微型的红裸石印章,印面刻着个“种”字,缺口处的光比主石还亮。
顾念苏拿起印章往红潮里盖,印泥落在水面,竟长出株红裸禾,禾苗节节拔高,穗粒上的红痕越来越深,每粒谷子都印着个小小的吻痕:曾外公在红裸滩给曾外婆暖手的温度,外公在老槐树下给外婆编稻穗戒指的温柔,太爷爷临终前给太奶奶喂新米的颤巍巍的疼惜,还有小石头刚才偷偷把红裸石碎粒塞进女孩手心的雀跃。
傍晚的红潮退去后,青砖上留下层细密的红沙,沙里嵌着的微粒在暮色里发亮。顾念苏把微粒收进锦盒,发现每颗微粒里都藏着个小小的落日,转动时能看见不同年代的人在田埂上弯腰,把红裸石粉末撒进土里,动作像在给大地递情书。“这是落日的种子,”她把锦盒递给孩子们,“它把所有的吻都种进土里,等明年处暑,就会长出满田的暖。”
老槐树的红绳重新接好,红裸石碎粒比往日更亮,风吹过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无数粒种子在破土。顾念苏望着两枚拼合的红裸石戒指,红光在暮色里轻轻起伏,像在说:所谓“落日吻过红裸时”,从不是定格的瞬间,是处暑的红潮漫过犁沟时,每个被爱浸润的日子都在扎根;是红裸石的光里,藏着五代人对土地的虔诚;是哪怕岁月磨平了犁痕,那些吻过的暖,总会顺着新米的香,漫进下个春天的犁沟,漫进每个等待收获的心里。
夜里的古董店飘着新米的甜香,顾念苏在账本新页写下:“处暑,吻痕落土,新禾承暖。”笔尖的红墨里混着点红裸石粉末,落在纸上,竟长出株小小的稻禾,稻穗上的红光像无数个被岁月吻过的句号,却又在最后一粒谷子上留了个小缺口,像在说:故事还在继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