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碎雪裹着梅香漫进古董店时，顾念苏正将红裸石戒指的玻璃罩擦得透亮。罩外的雪粒子落在红光里，瞬间融成细小的红珠，珠串顺着罩壁往下淌，在柜台积成小小的滩涂，滩里的红粉浮起艘微型红船，船帆上绣着半枚吻痕——是曾外公当年刻在船板上的记号，与两枚戒指的缺口严丝合缝。
“妈妈，铜铃铛在响！”小石头举着串铃铛冲进里屋，铃舌的红裸石碎粒被雪气激得发亮，晃动时发出的脆响里，混着细碎的红光，在青砖上画出道波浪线，线尽头的老槐树红绳上，新系的梅花枝正往下滴红水——是雪压断的梅枝沾了红裸石粉末，像串冻住的血珠。“太爷爷说这是曾外婆等船时挂的，”他把铃铛挂在玻璃罩旁，铃声突然变调，本该透出外公笔记里“小雪的红裸石会显‘归魂影’”的句子，却猛地被阵刺耳的颤音截断！玻璃罩里的微型红船剧烈摇晃，船帆上的吻痕扭曲成团黑雾，顺着梅枝红水滴落的轨迹往青砖里钻，石魂喊人的声响里，竟掺着道压抑的哭腔，像曾外婆在风雪里的呜咽。
穿校服的女孩捧着个瓦罐站在门槛边，罐里的梅花茶冒着热气，茶汤里的红裸石粉末在水面转着圈，转出的圆心里，浮出曾外婆的半张脸：她正对着红裸滩哈气，霜气在睫毛上凝成小冰晶，手里攥着的红裸石吊坠，亮得像要把雪烧开个洞。“太奶奶让我送暖茶，”她往杯里舀茶，却被小石头突然拽住胳膊，“不对！曾外婆哭了！”男孩举着红裸石碎粒跺脚，“你看茶汤里的影子，她在抹眼泪！”女孩急得往罐里添茶，“太奶奶说曾外婆等船时从不哭！”争执间，碎粒掉进茶汤，曾外婆的脸突然完整了——可她身后的雪地里，竟躺着艘翻覆的小木船！曾外公正用袖口给她擦睫毛上的霜，指尖却在发抖，两人的影子在落雪的滩涂里叠成块红裸石，石面的雪正被体温焐化，露出底下的刻字被划了道裂痕：“每片雪花落下来，都是我在喊你……”
小陈的孙子背着个旧帆布包撞进门，包带的红绸磨得发亮，包角露出半截红裸石船票，票面上的字迹被雪水洇得发蓝，却在“红裸滩——归人港”几个字里嵌着细小红粉。“太爷爷在船底暗格找到的！”他掏出船票往玻璃罩上贴，红粉突然顺着微型红船的船缝渗进去，船帆猛地展开，黑雾被红光冲散，露出帆上吻痕里藏着的小字：“船翻在第七个雪夜”。“这是曾外公当年的返程票，说‘票根用红裸石粉混着血做的，雪再大也不会褪色’。”船票边角的缺口，恰好能和两枚戒指的拼合处对上，像把钥匙插进了锁孔，可钥匙转动时，玻璃罩发出“咔”的轻响，内壁浮现行新字：“归魂影里，藏着没说的险。”
顾念苏将帆布包摆在柜台中央，包带的红绸与老槐树的红绳连成线，线尽头的雪地里，突然冒出串脚印——是红裸石粉末画的，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红裸滩的方向，脚印里的雪正在融化，露出藏着的红裸石碎粒，碎粒拼在一起，是“等你”两个字，笔画里的红光暖得能把手心烤出汗。她忽然看见，小石头正把女孩冻红的手揣进自己兜里，两人的指尖在兜里相碰，红裸石粉末沾在皮肤上，像两个被体温焐热的吻，吻痕的形状，正和船帆上的记号一模一样。而那串脚印的尽头，多出个小小的岔路，指向渔村西边的沉船滩。
正午的日头把雪照成淡红，红裸石戒指的光穿透玻璃罩，与船票的红光、梅花茶的热气连成束暖光，在天上拼出只红鸟。远处的红裸滩传来破冰声，退潮后的冰面裂开道缝，缝里的红裸石主石正在发光，光里浮出无数个“归”的瞬间：曾外公踩着雪往窝棚跑时，裤脚沾着的碎冰碴；曾外婆扑进他怀里时，红裸石吊坠撞出的火星里，混着点船板的木屑；外公在雪夜给外婆送梅花，枝桠上的雪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钻，而他袖口藏着块修补船帆的补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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