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裸种在认窝呢!”小石头趴在盆边数坑,每个坑都对着竹架的一根藤,“太爷爷说,坑位对好了,来年的藤能顺着架爬,不会互相干扰。”他数到第九个坑时,奶奶正好把最后一粒“头仁”放进坑,用土轻轻盖上,盖得均匀平整,仿佛怕惊扰了土里的期盼。
身着青布短褂的爷爷用红裸石片在陶盆边画圈,石片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暖红的痕,“这是给红裸种划定的‘家’,石气能护着它,不让虫咬。”他往圈里撒了一把草木灰,灰里混着红裸粉,“这灰是去年藤碎烧的,算是老藤给新种的见面礼。”
傍晚,梅苑的日头柔和了些,陶盆上盖了一层薄竹帘,防止鸟雀啄食。老人们坐在石桌边,用红裸藤条编新的小竹架,架上缠着红绳,“等红裸芽冒头,就把这小架搭上,让它顺着绳爬,像小时候扶着学步的杆。”张爷爷把编好的小架摆在陶盆旁,红绳在暮色里泛着浅光。
顾念苏在账本上写下:“处暑,播红裸种,安。”笔尖落下之处,陶盆里的土突然鼓起一个小包,是芝麻先出了芽,嫩白的芽尖顶着一点绿,如同给红裸种探路的小哨兵。她合上账本,听见土里传来细微的“拱”声,是红裸种在悄悄用力,要把芽顶出地面。
夜里的梅苑飘着泥土的腥气,陶盆的竹帘上凝着露水。顾念苏坐在石凳上,望着陶盆的方向,手腕上的红裸仁手链沾了潮气,比白天更显沉重。恍惚间,曾外婆的声音混在风里:“播红裸种,播的不是籽,是秋的实、土的软、人的等,藏在土里,等芽尖顶破壳,就把一整年的盼,都顶成向上的绿。”她往竹帘上洒了点水,水珠渗进土里,好似给红裸种递去了破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