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苑的暑气像团化不开的棉絮,廊下的红裸果已晒成深褐色,表皮皱成细密的网,却透着股更沉的甜香。顾念苏刚走进廊下,就见小石头正踮脚够最上面的果串,竹杆顶端绑着软布,小心翼翼地托着果干。
“能装罐啦!”男孩举着个陶瓮跑过来,瓮口打磨得光滑,内壁还留着去年果干的暗红印记。“太爷爷说大暑封罐最好,潮气重,果干能吸足水汽回软,却又不会发霉。”他把果串从竹绳上解下来,每颗果干都沉甸甸的,捏着软中带实,像块浸了蜜的褐玉。
爷爷搬来个木托盘,盘里摆着晒干的陈皮、桂花和甘草。“这三样是老配法,陈皮去涩,桂花增香,甘草添润。”他拿起片陈皮塞进瓮底,橘香混着果干的甜,在空气里漫开,“一层料一层果,码得实实的,来年才不会散了味。”
顾念苏翻开《醒红记》,大暑这页夹着块干硬的果干碎屑,旁边写着行小字:“红裸封罐,需得三净——罐净无油,手净无汗,料净无霉。盖紧后置阴凉处,忌近灶台烟火气。”她看着奶奶正用沸水烫瓮,水汽腾腾里,瓮壁的旧痕渐渐显出来,像在数着过往的年头。
女孩捧着个竹筛,筛里是炒过的糯米粉。“太奶奶说在果干缝隙里撒点这个,能吸潮气,还能让罐里的味更绵。”她抓着粉往瓮里撒,糯米粉簌簌落在果干褶皱里,像给深褐的果身蒙了层薄雪。最底下的那颗果干似是贪这粉香,滚了半圈,把粉裹得更匀了。
小陈的孙子拿着块红布和细麻绳,布角绣着朵小小的红裸花。“太爷爷说封罐得用红布,讨个‘红实饱满’的彩头。”他等爷爷把瓮装满,便把红布蒙在瓮口,麻绳绕着瓮颈缠了三圈,系成个利落的结,“这样潮气进不来,香味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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