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裸仁在数粒呢!”小石头蹲在布单旁数仁粒,每粒仁都圆滚滚的,红芯饱满,“太爷爷说,收够一升好仁,来年能种满半架藤。”他数到第九十九粒时,爷爷从梯子上扔下最后一把仁,正好落在数的那粒旁,凑成了整百,小石头乐得蹦起来,“凑整啦!凑整啦!”
青布短褂的爷爷用红裸石杵捣着刚收的仁,石杵捣在石臼里,发出“咚咚”的响,仁粒被捣出红粉,混着石气,在臼里积成浅红的粉。“这粉留着,秋播的时候拌种用,红裸藤最喜欢闻自己的石气。”他把粉装进小陶罐,罐口用红布封好,红布上绣着小小的红裸花,是奶奶早年绣的。
傍晚,梅苑的红裸架空了,老藤蔫蔫地垂着,只有藤根处还透着点倔强的绿。老人们坐在石桌边,用红裸仁串手链,仁粒被细麻绳穿着,在日头下泛着温润的红,“把这手链戴在手腕上,就像把今年的暖收进了心里。”李奶奶把串好的手链递给顾念苏,手链贴在她手腕,暖烘烘的,带着日头和红裸的气息。
顾念苏在账本上写下:“芒种,收红裸仁,实。”笔尖落处,陶盆里的老藤突然抖落最后几片枯叶,枯叶落在麦秸上,盖着几粒遗漏的仁,像给它们盖上了小被子。她捡起片枯叶夹进账本,叶边的褐黄里,还残留着点红,那是红裸藤留给梅苑的最后一抹艳。
夜里的梅苑静悄悄的,只有石臼里的红裸粉还透着点余温。顾念苏躺在床上,摸着腕上的红裸仁手链,能感觉到仁粒的坚实。恍惚间,曾外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收红裸仁,收的不只是籽,是一年的盼头,是地气和日头给的暖,藏在仁里,等来年再发出来。”她想着来年的红裸花,慢慢进入了梦乡,梦里满是金红的仁粒和艳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