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拉透露的信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苏临心中激起久久不能平息的波澜。
微笑俱乐部的主人,那个笼罩在神秘与邪恶中的存在,竟曾是眼前这位纯净强大的精灵的学徒,而且同样是一位精灵!这个事实颠覆了苏临之前许多模糊的猜测。
精灵,在普遍认知中,是亲近自然、崇尚平衡、优雅而长寿的种族。像塞拉斯这样走向极端黑暗和疯狂的精灵,实属异类。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艾萨拉话语中那份深沉的悲哀与自责,也让苏临意识到,这位看似超然物外的庄园主,内心也背负着沉重的过往。她建立“静谧庄园”作为中立与庇护之地,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提供一个避难所,也包含着一份对过往错误的弥补,以及对某种准则的坚守——即便是与她决裂的学徒,也仍需遵守他们早年共同定下的某些规则。
这让苏临对艾萨拉的信任多了一分,但同时也多了一丝警惕。与塞拉斯有如此渊源的强者,其立场和动机,真的完全如她所表现的那样中立和友善吗?
接下来的几天,庄园的生活看似依旧宁静。苏临在艾萨拉的指点和对自然冥想的借鉴下,对混沌星力的操控越发精细,虽然总量恢复缓慢,但控制力的提升让他能发挥出更强的实战能力。他甚至尝试将一丝混沌之力模拟成具有“滋养”和“稳定”特性的自然能量,去帮助庭院里一株有些萎靡的月光草。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那株月光草竟然真的恢复了一丝生机,叶片上泛起了微光。
这让艾萨拉看到后,眼中也闪过惊讶和赞许。“混沌包容万物的特性,你开始真正体会到了。这很好。但记住,模拟终究是模拟,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创造’与‘稳定’之道,才是根本。”
苏临深以为然。
莉亚的进步最为显着。在艾萨拉这位正统而强大的精灵导师指点下,她血脉中潜藏的自然天赋被迅速唤醒。她不仅能更清晰地感知周围植物的情绪(虽然微弱),甚至可以初步引导自然能量进行简单的治愈和安抚。她射出的箭矢,即使不附加爆裂或冰霜效果,也带上了一种奇特的“穿透”与“精准”的韵律,似乎能无视部分能量干扰。
颜如玉则继续在书籍中寻找线索,偶尔与艾萨拉交流一些关于上古历史和能量本质的问题。她发现艾萨拉对圣光体系也有相当的了解,甚至能指出一些教廷典籍中记载模糊或可能谬误的地方。两人时常在树屋的阅览室一坐就是半天,低声讨论着。颜如玉眉心的诅咒印记在艾萨拉每日加固下,始终被牢牢压制,她的气色越来越好,甚至偶尔能帮忙照料一下庄园里的药草。
红叶则显得有些焦躁。庄园平和的环境似乎让她体内的龙裔血脉感到“无聊”。她更多时间在庄园边缘地带活动,练习战斗技巧,或者眺望远方石林的方向,眼神中带着担忧。苏临私下找她聊过,知道她仍在担心黑龙摩拉克斯的情况,不知道它摆脱污染后恢复得如何,是否还安全。
老摩根则成了庄园里的“技术顾问”。他利用庄园里一些富含能量的植物汁液和矿物,结合他带来的工具和知识,成功修复并改进了几件随身设备,还制作了一些简易但实用的预警装置,分发给众人。
表面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众人抓紧这难得的喘息机会恢复和提升。
然而,苏临心中那根弦始终紧绷。
艾萨拉那天望向天际阴云时凝重的眼神,以及“时间不多”的警告,绝非无的放矢。微笑俱乐部(塞拉斯)吃了亏,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深渊行者更是睚眦必报。
这片看似与世隔绝的山谷,真的安全吗?
果然,在抵达庄园的第七天下午,细微的变化开始出现。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感知最为敏锐的莉亚。
当时她正在庭院边缘的一棵古树下冥想,试图与这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的“长者”建立更深层的联系。突然,她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震颤。不是地震那种自然的震动,更像是一种有规律的、沉重的脉动,仿佛来自极深的地底,并且……带着一丝令她不安的灼热感。
她立刻中断冥想,将耳朵贴近地面仔细聆听。那脉动却又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但她确信自己没感觉错。
她将此事告诉了苏临和艾萨拉。
艾萨拉听完后,翠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她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让莉亚带她去那棵古树下。她伸出纤手,轻轻按在树干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应什么。
片刻后,她睁开眼,眉头微蹙:“地脉的能量……有些紊乱。深处似乎有异常的躁动。但被某种力量屏蔽了,感知不清晰。”
“是……那些地精?还是那头红龙?”苏临问道。
“不太像。地精和红龙活动的区域,距离庄园所在的深层地脉节点还有相当距离。这种躁动,更像是……人为引动,或者某种大型法阵运转的前兆。”艾萨拉沉吟道,“最近庄园周围的防御结界,可有异常能量试图渗透的迹象?”
负责监控庄园能量节点的老摩根立刻调出数据:“没有检测到直接攻击或渗透的迹象。结界运行平稳。但是……”他指着屏幕上一组细微的波动曲线,“从三天前开始,庄园外围几个方向的游离能量浓度,有极其缓慢、但持续上升的趋势,尤其是暗属性和火属性。不过幅度很小,在自然波动范围内,我之前以为是季节或天气变化。”
艾萨拉看了一眼数据,眼神更加深沉:“不是自然变化。有人在庄园外围,缓慢地、不引人注目地积聚能量。手段很高明,避开了结界的直接预警。”
“是微笑俱乐部?”苏临心头一沉。
“可能性很大。”艾萨拉点头,“塞拉斯很清楚庄园结界的特性,知道如何绕过常规监测。他这是在……布置包围网。外围积聚能量,地脉深处引动躁动……双管齐下,一旦发动,可能就是雷霆万钧之势,试图一举击破庄园的防御。”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他们敢直接攻击庄园?不是有中立规则吗?”红叶忍不住问。
“规则是建立在实力和对等威慑上的。”艾萨拉平静道,“塞拉斯以前遵守,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他撕破脸皮,也忌惮我的实力和可能引发的后果。但现在……”她看向苏临和颜如玉,“你们身上的‘钥匙’、‘圣月信物’,以及‘混沌’与‘圣光’的特殊性,或许价值已经超出了他维持表面规则的代价。更何况,他可能还有其他图谋。”
“那我们该怎么办?提前离开庄园?”莉亚问道。
“现在离开,正中下怀。”艾萨拉摇头,“庄园外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留在这里,依靠庄园的防御结界和我,还有一战之力。庄园经营多年,并非没有底牌。”
她看向苏临:“你们需要做的,是尽快恢复,尤其是你,苏临。你的混沌之力,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关键。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