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意外。”
苏临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似的扎进颜如玉耳朵里，顺着耳道往心里钻。她盯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刚因为劫后余生松下来的肩膀，瞬间又绷得发僵，后脊窜起的寒意直往天灵盖冲——不是意外？那就是有人要杀她？
光天化日的快速路桥上，用刹车管和失控渣土车布下死局，连补刀都算得丝毫不差。是荣鼎那些没彻底清掉的残余？还是暗网上传了半年的“毒蛇”悬赏？颜如玉的指尖在裤缝里攥紧，指甲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晃得太明显。林薇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小姑娘的手也是凉的，声音里裹着哭腔：“颜总，您没事吧？”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灯在路面上扫出晃眼的光。交警很快拉起警戒线，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撬开车门，把昏迷的渣土车司机抬上担架。颜如玉深吸了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发紧——她是星辰集团的总裁，不是任人宰割的菟丝花。她凑到林薇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声音稳得几乎听不出颤：“叫法务部带合同过来，公关那边盯紧媒体，别让消息乱传。”林薇点点头，抱着手机跑到路边，手指按屏幕的速度快得发抖。
苏临就站在颜如玉旁边，没说话，只偶尔抬眼扫过勘察现场的交警。他肩背挺得很直，影子落在地上，像块扎实的石头。有个年轻交警过来问情况，刚开口声音还挺亮，对上苏临的眼神，不知怎么就放轻了语调，连问话都慢了半拍。
做笔录时，颜如玉只说渣土车突然冲过来，老陈也跟着附和，绝口不提苏临提前喊刹车的事。苏临更干脆，交警问什么都只答“没看清”“在休息”，惜字如金得像怕多说一个字会泄露什么。
集团派来的车到的时候，天已经偏西了。受损的迈巴赫被拖车勾住，左后尾灯碎得不成样，像只瞎了的眼睛。颜如玉坐进新车后座，刚关上车门，就觉得车内的空气沉得压胸口——老陈握方向盘的手还没完全松开，指节上的白印没消；林薇把资料抱在怀里，指尖反复蹭着纸角，把边缘都蹭得起毛。
颜如玉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睫毛却不停颤。脑子里像过电影，竞争对手的脸、集团内部几个老股东的眼神、甚至“彼岸基金会”那些模糊的传闻，一个个晃过去，又都因为没证据，散成一团雾。直到她听见副驾驶传来苏临翻动地图的轻响，才猛地睁开眼：“你怎么发现的？”
苏临正对着车窗看外面掠过的树影，闻言顿了顿，才侧过头用眼角扫她：“先看那辆渣土车。”他的指尖在膝盖上虚划了一下，像是在描当时的角度，“它加速的时机太准了，正好卡在我们下桥的弧度上，连车身甩过来的方向，都像算好能撞中主车道。还有司机——”他顿了顿，眼神飘了飘，像是在回想那张脸，“脸上没半点慌神，倒像在完成任务。”
“就凭这些？”颜如玉追问，声音还有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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