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方舟以堪比老牛拉破车的速度,在残破的轨道上蠕动了三天。
这三天,是宝贵的喘息之机。
黄茂和阿光几乎不眠不休,优先修复了方舟的基础维生系统和部分内部照明,让重伤员们能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雁北归利用她丰富的草药知识和从绿洲带出来的一点活性物质,悉心照料着鸣瞳。他的伤势太重,本源透支,远非普通药物能快速治愈,但至少生命体征被稳定住了,不再像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
刘乐黎和零则依靠自身强大的恢复能力,加上雁北归的调理,状态好了很多,虽然距离恢复战斗力还早,但至少可以自由行动了。
鸣魅偶尔会短暂清醒,意识依旧有些模糊,但看到哥哥还活着,守在身边的是看起来没有恶意的人,她眼中的恐惧减少了许多,只是紧紧抓着鸣瞳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车厢内的气氛沉默而压抑。银鸢的牺牲,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huo,“?”,这些词汇所代表的分量,让刘乐黎和零这些“外来者”感受到了这个末世更深层的纠葛与责任。
鸣瞳虽然沉默寡言,但他能感觉到这支队伍与玉门关军方、与那些只为生存而厮杀的猎手都不同,他们似乎在追寻着某种更虚无缥缈,却也更重要的东西。
第四天清晨,一直负责监控外界的阿光发出了预警。
“前方发现大型人造结构!根据旧地图比对,应该是‘铁辕峡谷’哨站,旧时代为了守护丝路贸易线建立的要塞,后来被废弃……但现在,似乎有能量反应和生命迹象!”
众人立刻警惕起来。雁北归走到观测窗前,拿起望远镜望去。
只见前方两座如同巨大铁辕般的暗红色山峦之间,峡谷的咽喉部位,矗立着一座由锈蚀钢铁和混凝土构建的庞大关隘。关隘明显经过后期的粗糙加固,墙体上布满了焊接痕迹和粗大的金属倒刺,顶部隐约可见巡逻的人影和架设的武器。一面粗糙的、画着交叉齿轮和骷髅图案的旗帜,在夹杂着红雾的风中猎猎作响。
“是‘锈带土匪’或者某个占据关隘的流民军阀。”雁北归放下望远镜,眉头微蹙,“这种地方,往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他们不敢轻易招惹大规模的兽潮或者疃的势力,但对付我们这样落单的、看起来伤痕累累的队伍,绝不会手软。”
“能绕过去吗?”翼问道,他恢复了一些精力,重新参与到指挥中。
“铁路只有这一条,穿峡谷而过。两侧是近乎垂直的峭壁和能量乱流区,方舟现在的状态,不可能通过。”黄茂检查着导航系统,摇了摇头。
“他们的防御如何?”刘乐黎问道。
“看起来武器比较杂乱,多是旧时代的火药武器和粗劣的能量武器,防御工事也很粗糙。如果是方舟完好时,可以直接冲过去。但现在……”阿光调出扫描图像,方舟的护盾系统基本瘫痪,装甲也千疮百孔。
“沟通呢?表明身份,支付过路费?”零提出了最直接的办法。
雁北归摇头:“huo的身份在这里未必好用,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的贪婪。至于过路费……我们还有多少能拿得出手,又不会暴露我们虚弱底细的东西?”
众人沉默。他们的物资在连番战斗和消耗后,确实不多了。那些从绿洲带出来的活性水和草药是救命的,绝不能暴露。技术装备更是核心机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观察的鸣瞳,用微弱的声音开口了:“这种地方……我见过……他们……畏威而不怀德……”
他的声音虽然轻,却带着一种在底层挣扎求生多年积累的洞悉。
“你的意思是?”翼看向他。
鸣瞳深吸一口气,似乎说话都耗费他很大力气:“不能……示弱。哪怕……是虚张声势……”
刘乐黎若有所思。他看向窗外那锈蚀的关隘,感知悄然延伸出去。关隘里的人员能量等级普遍不高,情绪混杂着贪婪、警惕和一丝麻木的残忍。但在关隘后方,他隐约感觉到一股比较隐晦,但也更强大的能量波动,似乎是这里的头领。
“他们头领的实力,大概相当于玉门关的精英猎手,不如隼,更远不如辛首。”刘乐黎评估道,“但我们现在的状态……”
“我们不需要真的打败他们。”雁北归明白了鸣瞳和刘乐黎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们只需要让他们觉得,啃下我们这块骨头,会崩掉他们满嘴牙。”
一个冒险的计划迅速在几人心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