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停在一个巨大的、由旧时代运输飞船残骸改造而成的“建筑”前。入口处挂着巨大的、用报废车辆焊接而成的招牌——“锈蚀齿轮商会”。
走进里面，空间异常宽敞，堆满了各种回收来的废弃物和“大喷发”后找到的奇异物品。许多看起来和“屠夫”差不多打扮的人在这里交接货物，争吵价格。
一个穿着相对“干净”——至少衣服颜色比较统一——的暗红色皮质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只结构复杂的机械义眼的老者，正坐在一堆光屏后面，快速地处理着账目。
“老齿轮！”“屠夫”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一个活的！可能是‘骇客’的妞！”
被称为“老齿轮”的老者缓缓抬起头，那只机械义眼发出红色的扫描光线，在“头雁”身上来回扫视了几遍，发出细微的“嘀嘀”声。
【生理状态：疲惫，轻度脱水，精神负荷过载。】
【能量签名：残留未知高维信息扰动，与‘深坑’爆发源有微弱共鸣。】
【威胁评估：低（当前）。】
【价值评估：待定。】
机械义眼的光芒熄灭。老齿轮用那只正常的、浑浊的眼睛看着“头雁”，声音平稳而苍老：“展示一下。”
“头雁”沉默着。
“丫头，别给脸不要脸！”“屠夫”有些不耐烦。
“这里没有免费的午餐，女孩。”老齿轮淡淡道，“想得到庇护、食物、信息，就得证明你的价值。‘屠夫’说你能干扰‘剃刀’，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值得一个机会。”
“头雁”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躲不过去。
她目光扫过旁边桌子上一个正在不断闪烁着错误代码、似乎快要崩溃的色彩能量调节器。她集中起疲惫的精神，再次尝试去感知、去捕捉周围环境中那些混乱的色彩能量波动，将它们与自身那一点残存的、源自“原始潜力”和地底爆炸的奇异感应相结合，形成一股微弱却极具干扰性的意念流，轻轻地“推”向那个调节器。
滋滋——！
调节器屏幕上的错误代码瞬间爆棚，然后整个屏幕猛地一黑，冒出一股青烟，彻底瘫痪了。
周围几个商会成员停下了手中的活，惊讶地看过来。
老齿轮的机械义眼再次亮起，红光闪烁了几下。
【干扰模式：非标准。】
【能量利用效率：极低。】
【效果：显着（对低稳定性造物）。】
【潜力：高（需引导和‘调色’）。】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粗糙。浪费。像野孩子乱砸东西。但……有点意思。”
他看向“屠夫”：“人我留下了。报酬照旧，加一成‘信息费’。”
“屠夫”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老齿轮又看向“头雁”：“从今天起，你是‘锈蚀齿轮商会’的财产。学会控制你的‘色彩’，把它变成有用的工具，而不是噪音。否则……”他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正在擦拭一把造型奇特的、枪口如同调色盘般的长枪的冷漠男人，“……‘画师’会帮你‘安静’下来。”
那个叫“画师”的男人抬起头，瞥了“头雁”一眼，他的瞳孔竟然是不断旋转的彩色漩涡。
“头雁”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
这时，一个商会成员匆匆跑进来，对着老齿轮低声说了几句。
老齿轮的眉头微微皱起，那只机械义眼再次扫过“头雁”，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疑虑。
“……‘棱镜’的巡逻队突然加强了峡谷东侧的巡查力度……”他喃喃自语，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就在你们回来之后。它们在找什么？”
整个商会大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头雁”的心猛地一沉。
它们……是冲着她来的？冲着她这个从“深坑”出来、身上带着“原初色彩”扰动的人？
老齿轮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那只机械义眼死死盯着“头雁”，仿佛要重新评估她的价值和风险。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不同于之前任何警报的、低沉而悠长的钟声，突然从峡谷高处响起，传遍了整个“废彩之都”！
市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行色匆匆的人都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混杂着恐惧、期待、甚至是狂热的复杂神情。
“怎么了？”“头雁”下意识地问。
“屠夫”舔了舔嘴唇，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紧张：“‘色彩朝圣’……要开始了。”
“……‘无面歌者’……又要唱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