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坐在指挥所的铁皮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地图上的红圈还在，西区两个字像钉子扎在眼前。他不能等了。
泡面猴蹲在窗台上，三只挤在一起，金毛沾着灰，左耳缺角的那个正用爪子挠屁股。江无涯走过去，从兜里掏出卫生纸，撕成三块，拿剪刀比划两下，往它们身上一披。
“穿好。”他说，“执行任务。”
猴子们吱了一声，没动。
江无涯掏出一包红烧牛肉面，拆开倒进嘴里嚼两口，香味一冒出来，三只猴立刻站直了。
“去西区。”他咽下面饼，“找人，找物资，找陷阱。活着回来。完成任务加餐。”
泡面猴耳朵竖起，领头那只接过他塞进纸披风里的金属片，尾巴一甩，原地消失。
指挥所里只剩他一个人。灯泡闪了一下，墙上影子晃了半秒。
西区废墟外，风卷着塑料袋打转。地面裂了缝，长出几根铁丝网。泡面猴出现在墙角，鼻子抽动。空气里有味儿——不是腐臭，是消毒水，太干净了。
门口立着牌子：幸存者登记处。字是手写的，漆还没干透。一只猴凑近闻了闻，爪子在地上划拉两下，露出底下压着的金属板，刻着“nw-07”。
它回头打了个手势，另外两只钻进通风管。管道窄，纸披风蹭掉一块，但没人管。里面黑，可它们看得清。前方拐角传来嗡声，轮子滚动，巡逻机器人滑过。
猴子贴墙趴下，等它走远。机油味混着焦糊电路板，和社区铁皮猪打架时一个味儿。
档案室门虚掩。打印机在响，一页页纸吐出来，标题印着“接纳名单”。最新一张写着：编号001至500，样本采集进度3%。
领头猴跳上桌，撕下那页纸塞进披风夹层。转身时看见墙上海报，正面画着笑脸小孩举面包，背面一行小字：“新世界计划·试点单元”。
它用爪子扯下来，折成方块塞进嘴。
下一秒，身影消失。
江无涯正盯着空桌子发愣，三道金影啪啪啪接连出现，摔在地板上打滚。领头猴翻起来，吐出海报和文件，另外两只抖抖毛，递上撕碎的名单残页。
“回来了？”江无涯抓起文件，“没受伤吧？”
猴子摇头，缩到角落喘气，毛都黑了一圈。
他没再问，摊开纸页看。字加密了，看不懂。想起老吴头留下的频率表，翻箱倒柜找出来，对照着一行行破译。
“西区……非安全区……实为‘新世界’组织控制的实验单元……以‘接纳’名义诱捕幸存者进行异能测试……目标人数五百……已录入系统编号者十五人……”
他停住。
文件最底下夹着一张照片。
他认得那栋楼，疾控中心大门。春天，阳光斜照，台阶上站着两个人。左边是他自己，穿着旧制服，手里拎饭盒。右边是周慕白，白大褂，笑得体面。
背后标语写着：防疫先锋单位表彰大会。
江无涯的手顿住了。
这张照片不该存在。那天拍完照，底片被他扔了。周慕白还说“留个纪念”，他回了一句“你有病吧”。
现在它就在这儿，边角还有打印时间戳：昨日23:47。
有人故意放的。
他猛地站起来，走到广播柜前，拔掉天线插头，把收音机推到桌底。又翻出对讲机，按下全体频道。
“所有人注意。”他说，“关闭对外联络信号，暂停一切外联行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接收任何求救信息，不准派出侦察队。”
说完关机。
屋里安静下来。
他坐回椅子，把照片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最后按在桌上，手指压着周慕白的脸。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人回答。
窗外，铁皮猪在啃一根钢筋，咔哧咔哧响。张婶路过仓库，喊了句什么，声音被风刮散。
江无涯没抬头。他抽出系统日志本，翻开新的一页，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