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江无涯坐在办公室，桌上摊着工作笔记。他把x-07金属环放在台灯下，又翻开之前记录的线索页。钢梁编号、排水管标记、再生纸环上的刻印……全对得上。
他还记得那天在地铁隧道深处看到的合金门，里面一排排玻璃舱，像睡着很多人。
饭桶趴在门口啃螺丝钉，咔哧咔哧响。
江无涯拿起炭笔，在墙上地图标出赵铁柱营地的位置。然后他用红线连接所有出现“x-07”的地点——废弃车场、排水渠接口、哨塔地基、还有老吴头提过的地下管网节点。
线越画越多，最后交汇在一个点：废弃地铁b-7站。
他盯着那个红点看了很久。
窗外传来脚步声，是巡逻队交接班。江无涯吹灭油灯，屋里只剩一点月光。
他低声说：“等他再上门，得问问这‘07’，到底是第几号零件。”
第二天早上，童童来报：赵铁柱留下的五袋面粉里，有一袋底部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c区缺水严重，下次多带”。
江无涯把纸条贴在公告板最显眼的位置。
张婶路过看了一眼，嘟囔：“这人现在学会做人了？”
中午，卫生纸鹤带回消息：铁血团驻地昨晚连夜打了三口浅井，全都干涸。
江无涯站在绿穹下，抬头看那株巨菜。叶片背面的小芽又长了些，嫩绿一片。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金属环，转身走向指挥台。
公告板前，童童正用粉笔写今日物价：
“净水：一升换小麦三斤
泡面：一盒换火柴五盒
盐：一小包换旧电池两节”
写完她退后一步检查，满意地点点头。
这时张婶提着一篮子新收的番茄走过来，往板子底下塞了张纸：“加上这条——新鲜蔬菜优先供应病号，不许哄抢。”
童童乖乖改了。
江无涯走过来，看了眼黑板，没说话。
他掏出钥匙打开储物柜，取出一个密封罐。罐子里是昨天从鸟窝取回的碎布样本。他准备交给老吴头做成分分析。
饭桶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用鼻子拱他腿。
“你也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江无涯低头看它。
饭桶哼了两声，转身趴下，把脑袋搁在前蹄上。
江无涯刚要走，忽然听见远处哨塔传来短促铃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名巡逻队员正挥动手电，打出三长两短的信号——有车队接近。
车型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车头飘着一面褪色红旗。
是赵铁柱的人。
江无涯站在原地没动。他把手伸进裤兜，握住了那枚金属环。
车越开越近，扬起的尘土像一道黄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