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无咎，护女南逃，若存一线，勿归……”他念完这句，抬头，“所以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知道我们会变成这样？”
“他知道。”鬼婆婆点头，“他还知道，如果你们不解开双生咒，等到地脉彻底暴动，整个大周都会塌进地缝里。”
穆映雪咬住嘴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办？”鬼婆婆忽然笑出声，“你们现在已经解不开这契了。它认主了，而且——”
她抬起手，指向空中飞速旋转的血红色符文。
“它已经开始拉你们往祭坛走。再过一会儿，你们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步步走进封印核心。要么完成使命，要么被反噬撕成碎片。”
江么站着没动。
他脑子里乱得很。娘的脸他记不清了，只记得小时候发烧，有人坐在床边给他擦汗，哼一首听不懂的歌。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谢婉清最后的执念。
穆映雪看着他，声音有点抖：“所以……我们从来就没得选？”
“谁说有得选？”鬼婆婆靠回石头上，喘了口气，“命轨修正者，天命之人，听着威风，其实都是被拴着的狗。你们拼命挣扎，以为在改变命运，其实每一步都在按别人写好的剧本走。”
江么忽然笑了。
“操。”
他把布片塞进怀里，拍了拍灰。
“那又咋样？我死了八回了，阎王都没收我。你说我是杂种，是工具，是命里的棋子——行啊，那你告诉我，我现在站在这儿，是你让我站的，还是我自己愿意的？”
鬼婆婆眯眼看他。
“你说啥？”
“我说。”江么活动了下手腕，阳烛火光一闪，“就算我娘是谢家的，就算我血不纯，就算我这身本事全是啃她骨灰来的——可我现在能勒断鬼脖子，能喷黑火，能跟地脉恶灵对骂三百回合，你说这是命定的，我认。但你要说我只能按你写的走，那对不起，我这人最烦别人替我做主。”
他抬头，盯着那道旋转的符文。
“你想让我们去祭坛？行啊。但我不保证去了之后，是乖乖封印，还是先把你们这些老东西全踹下去垫背。”
穆映雪看了他一眼，忽然也笑了。
“怂货，这次说得还挺像样。”
“那必须的。”江么咧嘴，“毕竟咱俩加一块儿才是一整条命，少一个都不算数。”
鬼婆婆没再说话。
她靠在石头上，胸口起伏，绿眼里没了之前的得意，只剩下一点灰败的光。
血契符文越转越快，红光扫过地面，像是在催他们出发。
江么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身体突然一沉，像是有根线从胸口拽着他往下坠。他皱眉，伸手按住左胸，那里开始发烫，越来越烫，像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穆映雪察觉不对，立刻伸手扶他。
“怎么了？”
江么没答。
他张了张嘴，一口冷气吸进去，整个人僵在原地。
眼前发黑，耳边响起低语，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和他在幻象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别过去……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