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没人提，他也从来不敢问。
可现在，这块本该消失的玉，居然从鬼婆婆的断肢里滚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江么往前一步，“我娘的事，你知道多少？”
鬼婆婆没回答。她只是盯着那块玉，嘴唇动了动，说了句谁都没听清的话。
然后她抬起左手，绿光一闪，整个人化作黑雾，嗖地钻进地缝，没了影。
只剩那截断臂，还躺在血泊里。
江么站在原地，手紧紧攥着两块拼好的玉佩，指节发白。夜风吹得他衣角乱甩，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穆映雪走过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站到他侧后方，刀横在身前。
远处黑市的灯火忽明忽暗，像一群飘着的鬼火。
“她说山顶祭坛是我爹封的。”江么忽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他自己，“我爹从来没提过这事。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穆映雪皱眉：“她提到你妈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你也看到了？”江么转头，“她不是单纯想抢系统。她是怕我查到什么。”
“所以这块玉是证据。”穆映雪低声说，“她本来想毁掉它，结果被我砍了手。”
江么低头看着玉佩。月光照在上面，能看见细微的裂痕，那是他小时候摔的。可除此之外，玉面上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以前从没见过。
他眯眼细看。
“谢氏婉清，魂归南岭。”
谢婉清。
他娘的名字。
南岭？
那是边境大山，离江府千里远。他爹从没带他们去过。
“南岭有座山。”江么喃喃道，“山顶塌了的祭坛……我梦里见过。”
穆映雪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刚才在血池里，命官残魂往我脑子里塞东西。”江么揉了揉太阳穴，“画面很乱，但有个地方反复出现——石头垒的台子，上面压着一块玉，下面渗血。”
“那就是祭坛。”穆映雪说，“傩族的封印祭坛，只有圣女血脉才能启动。”
江么呼吸一滞：“你是说……我妈也是傩族的人？”
穆映雪没回答。但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江么靠着断墙慢慢滑坐下去，手里的玉佩贴在胸口。寒风吹得他头发乱飞，可他只想抓住这点温度。
原来他妈不是普通将军夫人。
她是傩族圣女。
而鬼婆婆，不仅认识她，还可能参与了她的死亡。
“她断臂的时候不疼。”江么忽然说，“正常人断胳膊早惨叫了，她连眉头都没皱。”
“练邪术的都不怕痛。”穆映雪蹲下来，“但她怕这块玉露出来。”
“所以她不是为了夫君。”江么冷笑，“她是怕我们查到我妈的事。”
穆映雪点头：“她真正的秘密，不在她男人身上，在你娘这儿。”
江么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没了平时的混不吝劲儿。只剩下冷。
“三天后我去乱葬岗。”他说，“我不去找她。我去让她来找我。”
“你要钓鱼？”
“对。”江么把玉佩塞进内袋，拍了拍，“她以为我在找她男人。其实我在找我妈的真相。”
穆映雪看着他，忽然伸手按住他肩膀：“别一个人扛。”
江么咧嘴一笑，嘴角却裂开一道旧伤，渗出血丝：“我要是不扛，你不得天天骂我怂货？”
穆映雪翻白眼，收回手。
两人静了一会儿。
江么忽然抬头：“你说……如果我妈是傩族圣女，那我算不算半个异族？”
“那你就是半个怪物。”穆映雪面不改色，“跟我挺配。”
江么一愣，随即笑出声：“你这丫头，损我是吧？”
穆映雪不答，只是握紧了刀柄，望向远处。
风更大了。
江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低声说：“娘……你到底瞒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