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烛还有多少？”
“三根半。”他报数，“一根点了，两根备用，半根含嘴里防突发情况。”
“够用。”她点头，“黑市最近开了新摊位，专门收这种阴物线索，咱们可以顺路打听另一半改命简的下落。”
江么眼睛一亮：“你早不说！”
“你也没问。”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哼了一声。
江么撑着膝盖站起来，浑身骨头咔咔作响。这一夜又是反噬又是喂血契的，身体快散架了。但他知道不能歇。鬼婆婆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命官残魂虽然被压下去了，可谁知道会不会哪天又冒头。
而且……
他摸了摸胸口那块青玉。母亲的名字还在上面，“谢氏婉清”四个字刻得深。之前以为她是普通贵女，现在看来，她跟傩族也有牵连。
这事必须查清楚。
穆映雪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天还没亮，外头静得很，连风都没有。
“咱们得等天明再动。”她说，“你现在出去，走不到三个街口就得被人围了。”
江么点头：“行，那就先休整。”
他靠着断墙坐下，从乾坤袋里摸出块干饼，掰一半递给她。
她接过，咬了一口，皱眉：“这啥味儿？”
“尸水泡过的麦子烤的。”他说，“补充阴气。”
“你吃屎吧。”她把饼甩他脸上。
江么也不恼，擦了擦继续啃：“你不吃拉倒，我反正快饿死了。”
她翻个白眼，靠墙闭眼，不再理他。
江么一边嚼饼一边盘算。断轨墟在城北七十里，荒了很久，据说以前是个祭祀地脉的高台，后来塌了。要去那儿，得先过三道关：官府设的封锁线、黑市的眼线网、还有游荡的野鬼群。
最麻烦的是，他们现在身上带着半块改命简，等于举着牌子写“快来抢我”。
得想办法低调点。
他抬头看穆映雪：“咱能不能装成逃难的？”
“你穿锦袍像难民？”她眼皮都不抬。
“我可以撕了。”
“你脸上写着‘老子有钱’。”
江么摸摸脸：“那咋办？”
“你扮哑巴。”她说，“我打你，你哭。”
“你是不是有病？”
“不然你有招？”
江么闭嘴了。
他低头看手里的阳烛头，火苗微弱，但没灭。只要火不灭，他就还能死一次，再活一次。
这波血亏是亏了点，但赚得也不少。
至少现在，他知道了下一步该去哪儿。
穆映雪忽然睁开眼。
“江么。”
“咋了？”
“你妈……是不是叫谢婉清？”
江么手一抖。
“你咋知道？”
她没回答，只是抬起手腕，血契纹路一闪，浮出几个模糊的字迹，和青玉上的名字一模一样。
江么盯着那几个字，心跳突然加快。
这不是巧合。
母亲、傩族、改命简、血契……全串起来了。
他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
庙外，一声乌鸦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