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正好,斜斜地照在济世堂京城分号的朱红牌匾上,将“济世安民”四个鎏金大字映得愈发熠熠生辉。大堂内,药香混着淡淡的艾草气息弥漫,陆墨正坐在诊桌后,为一位老妇人细细诊脉,陆月则在一旁帮忙记录药方,弟子们穿梭其间抓药、捣药,一派忙碌而井然的景象。
后院的书房里,陆清正对着一堆医书典籍凝神思索,手中的狼毫悬在半空,迟迟未落。昨日李公公负气离去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贵妃复位的消息如同一块石头,在她心底激起了层层涟漪。她隐隐有种预感,这后宫的风波,怕是迟早要波及到济世堂。
“师父,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一个弟子气喘吁吁地冲进书房,脸上满是惊惶,“领头的是……是宫里的仪仗,好像是……是皇后娘娘驾到了!”
“皇后娘娘?”陆清手中的狼毫“啪嗒”一声掉落在宣纸上,晕开了一团墨迹。她猛地站起身,心中满是震惊——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向来深居简出,怎么会突然驾临济世堂这个民间医馆?
“消息可属实?”陆清快步走到门口,沉声问道。
“千真万确!”弟子连连点头,“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百姓看热闹,皇后娘娘的凤辇就停在巷口,随行的太监已经进来通报了!”
陆清定了定神,理了理身上的素色布裙,沉声道:“陆墨、陆月,速来前厅接驾!其余弟子,各司其职,不得喧哗失仪!”
“是!”弟子们齐声应道,连忙各归其位。
陆墨和陆月闻讯赶来,脸上皆是错愕。陆墨快步走到陆清身边,低声道:“师父,皇后娘娘突然到访,怕是来者不善啊。”
“未必。”陆清眸光微闪,“贵妃复位,皇后心中定然忌惮。她此番前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记住,见了皇后,谨言慎行,不可失了分寸。”
“弟子明白。”陆墨和陆月齐声应道。
三人快步走到前厅,刚站定,便见一群身着宫装的太监宫女簇拥着一位身着明黄色凤袍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头戴赤金镶珠凤冠,面容端庄秀丽,眉宇间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威仪,正是当朝皇后。
“臣女陆清,携弟子陆墨、陆月,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陆清连忙躬身行礼,陆墨和陆月也跟着跪下,心中忐忑不已。
皇后微微抬手,语气温和:“陆夫人不必多礼,平身吧。”
她的目光扫过济世堂的大堂,看着整齐排列的药柜,闻着浓郁的药香,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早就听闻京城济世堂医术高明,平价行医,造福了不少百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娘娘谬赞了。”陆清起身,垂首道,“济世堂不过是尽了医者的本分,不敢当‘造福百姓’这四个字。”
皇后走到诊桌前,拿起一本药方簿翻看了几页,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陆夫人不仅医术精湛,连药方都写得这般工整细致,真是难得。”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太监,沉声道:“李德安,将本宫带来的赏赐抬上来。”
“嗻!”李德安躬身应道,连忙示意身后的小太监。
很快,几个小太监抬着几个沉甸甸的箱子走了进来,打开箱子,里面摆满了各种珍稀药材——长白山的百年野山参、昆仑山的雪莲花、西域的血竭……琳琅满目,皆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这些药材,都是本宫多年来珍藏的,今日特来赠予陆夫人。”皇后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陆夫人为后宫嫔妃调理身体,劳苦功高,这些药材,全当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陆清看着满箱的珍稀药材,心中却是一片冰凉。她知道,皇后的赏赐,从来都不是白拿的。她连忙躬身推辞:“娘娘赏赐太过丰厚,臣女实在受之有愧。济世堂行医,本就是为百姓分忧,不敢领受这般贵重的赏赐。”
“陆夫人不必推辞。”皇后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本宫素来欣赏夫人的医者仁心。这些药材,你且收下,日后也好为更多百姓诊治。”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陆清身上,语气意味深长:“本宫听闻,昨日翊坤宫的李公公来过济世堂?”
陆清心中一凛,果然来了。她面上不动声色,恭声道:“回娘娘,昨日李公公确实来过,说是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前来抓药。只是臣女未曾为贵妃诊脉,不敢贸然开方,便婉拒了。”
皇后闻言,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陆夫人做得对。医者治病,讲究望闻问切,岂能仅凭一面之词便开方抓药?那贵妃……本宫倒不是想说她的坏话,只是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