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沉入西山时,黑风口的号角再次响起,这次却不是进攻的讯号,而是收兵的号令。王敬宇勒住马缰,最后看了一眼沐浴在血色残阳中的土城,城楼上的玄甲卫长枪如林,异族弯刀的寒光与黑曜骑的魔晶闪烁交织,像一道扎在心头的刺。
“撤!”他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调转马头往营地走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萧索。蛇七指挥着手下收拾残兵,看着满地狼藉,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两日损兵折将,连折两员大将,这在鬼市的历史上都从未有过。
回到主营帐,王敬宇一把将头盔摔在地上,精致的甲胄碰撞声在空帐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瘫坐在铺着虎皮的座椅上,看着案几上的城防图,上面标注的土城布防密密麻麻,每一处都透着严谨,哪里还有半分昔日边陲小城的模样。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喃喃自语,手指在“城主府”三个字上狠狠戳了戳,“林萧这小子,竟能把一盘散沙的土城拧成铁板,连比奇城、异族、魔族都愿为他出手……”
帐外传来蛇七的脚步声,他低着头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伤药和水囊:“舵主,先处理下伤口吧,今日攻城时您的手臂被流矢划伤了。”
王敬宇挥开他的手,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冰:“处理伤口?再拖下去,我们连收尸的地方都没有!裂山、锯齿,都是你鬼市排得上号的好手,结果呢?连对方两招都接不住!”
蛇七脸色一白,却不敢反驳。他知道王敬宇说的是实话,土城将士的战力远超预估,尤其是那套天罡斧法,刚柔并济,简直是他们这种亡命之徒的克星。
王敬宇喘了几口粗气,突然从怀里掏出块暗金色的传讯符,符面上刻着繁复的纹路,隐隐有灵力流转。“看来,不动用那些老东西是不行了。”他指尖凝聚起一丝黑气,轻轻点在符上,“总部的供奉长老们,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传讯符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冲破帐篷,消失在夜色中。蛇七瞳孔骤缩:“舵主,您真要请供奉长老?他们……”
“他们什么?”王敬宇冷笑,“难道比土城的玄甲卫还难伺候?这些老东西霸占着总部的资源,百年不出山,如今正是用他们的时候!告诉弟兄们,今晚好生休息,明日卯时,我要看到所有人精神抖擞地站在城下!”
“是。”蛇七不敢再多问,躬身退了出去。帐内只剩下王敬宇一人,他看着跳动的烛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供奉长老共有七位,皆是修炼邪术的老怪物,每人都有堪比玄甲卫统领的战力,只要他们到了,土城的城墙就算是铁铸的,也得被砸出个窟窿!
与此同时,土城的城楼上却是另一番景象。林萧召集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案几上摆着烤肉和烈酒,虽刚经历两场恶战,气氛却并不沉重。
“王敬宇突然收兵,恐怕没安好心。”林傲宇用树枝拨了拨篝火,火星溅起老高,“我让林炎蛛带了两队人盯着他们营地,若有异动,随时回报。”
摩里煞灌了口烈酒,抹了把嘴:“管他安的什么心!敢来就杀,魔族的黑曜骑可不是吃素的!明日若再有人挑战,我让我的先锋官去会会他们,保证一刀劈了对方的脑袋!”
夜琉璃却皱着眉:“我总觉得不对劲,王敬宇连续折损两员大将,按他的性子,不该这么轻易收兵,怕是在等什么援军。”
林萧点头,他也有同感。王敬宇的眼神太过阴狠,不像是走投无路,反倒像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不管他等什么,我们都得做好准备。”他看向众人,“林伯,明日东门依旧劳烦玄甲卫;夜琉璃,西门的异族骑兵保持机动;摩里煞,黑曜骑随时准备支援,以防对方声东击西。”
“放心吧。”林伯捻着胡须,“老夫的玄甲卫连夜加固了防御,就算是供奉长老来了,也得崩掉两颗牙。”
众人相视一笑,举杯共饮。篝火的光芒映在每个人脸上,疲惫中透着坚定。
一夜无话。
次日天刚蒙蒙亮,黑风口的阵营就有了动静。这次没有谩骂,也没有叫阵,只是从阵中缓缓走出一人。
此人身高八尺,身披亮银色铠甲,与寻常亡命之徒的杂乱不同,甲胄上的纹路清晰整齐,显然是精心保养过的。他手里握着柄九环大刀,刀身厚重,每走一步,刀环就发出“哐啷”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