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新阳站在会议室主位,手指在桌沿重重一叩,目光如网般扫过在座的各组负责人。他鬓角的白发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冷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各小组按预定路线分批出发,抵达指定位置前,谁也不准碰手里的文件盒——记住,多一分提前,就可能多十分风险。”
“是!”三十多道声音撞在一起,在密闭的会议室里激荡出回声,每个人脸上都紧绷着,握着文件盒的手指关节泛白。
周永安坐在角落,指尖捏着一支钢笔,笔尖在笔记本上悬了两秒才落下。墨色的字迹力透纸背:“2014年3月18日晚,全省反腐正式打响。”写完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纸面,仿佛能透过这行字,摸到即将掀起的风暴边缘。
次日上午的阳光刚爬上窗台,传真机“滋滋”的吐纸声就在办公室里响得格外清晰。周永安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名字一个个跳进眼里——临市卫生局局长丁凤珍、三合市副市长万通、金和市副市长刘传民……最后一行是“省政协原主任委员陆再莫”,他指尖在“陆再莫”三个字上顿了顿,眉头微蹙,这位可是深耕鲁省多年的“老人”,牵出的线恐怕比预想的更长。
“头,”赖文才喘着气跑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手里捏着的报表边角都被攥皱了,“各市区的行动全铺开了,咱们这边侯玉军的案子,是不是该趁热打铁再复审一次啊?”他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像蓄势待发的猎手。
周永安往后靠在椅背上,脖颈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声,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眼底的红血丝泛得更明显——又是熬了一夜,神经一直绷着。“是该动了。”他看向赖文才,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却异常清醒,“你去跟杨组长说,把侯玉军的审讯记录、涉案物证全整理出来,半小时后,审讯室见。”
“好的!”赖文才应声转身,脚步轻快得差点撞到门框,关门时带起的风卷着他的话飘进来:“保证完成任务!”
办公室里重归安静,周永安望着紧闭的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从最初接触这些案子时的迷雾重重,到如今一张张网收紧,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拿起那份传真,指尖在案宗上的名字上划了个圈,低声自语:“该画上句号了。”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像极了这场反腐风暴里,每个人的境遇。
“叮铃”,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静。周永安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号码陌生又刺眼,他眉头瞬间拧成疙瘩,眼底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厌烦——这个时段的陌生来电,十有八九藏着麻烦。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划开了接听键。
“喂,您好,我是周永安。请问您是哪位?”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只有捏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股久居上位的底气:“你好,周永安同志,我在富悦居备了桌便饭,想请你过来一趟。”
周永安喉结动了动,心里明镜似的——能知道这个私密号码的,不是巡视组的人,就是省里的老资格。他故意压下声音里的冷意,语气平淡如白开水:“对不起,我不认识您。”这话出口时,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眼底却闪过一丝嘲讽——谁不知道马长青是退居二线的“老前辈”,当年在省里的根基深不可测,这时候找上门,多半是为侯玉军那伙人来的。
“看来我还得自报家门了。”老者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是马长青,就是个退下来的老头。不知道周书记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见老头子一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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