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丞晃了晃脑袋,酒精让他的眼神有些发飘,却丝毫不减那份嚣张。他往前凑了两步,西装外套滑到臂弯里,露出里面花俏的衬衫,语气里带着点自以为是的笃定:“你们这些人,不都是用钱开道吗?”他突然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叮当作响,“我们来你们齐市投资!多少都行!只要给我候叔留条活路,怎么样?”
“你给我闭嘴!”赵天来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指着赵丞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他这辈子最看重脸面,赵丞这番话,简直是把他的老脸往地上踩。
马长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最后那点希冀已经灭了,只剩下化不开的无奈。他摆了摆手,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周书记,今天请你来,本就是想……想和你聊会儿天。”话没说完,便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周永安看着马长青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出的银丝,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微微欠身,语气诚恳:“不好意思,老领导。这个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又补充道,“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您二位放心。”话锋一转,他语气缓和了些,“至于您刚才说想来齐市投资的事,我倒是真心欢迎。我们齐市的招商优惠政策,在全省都是数得着的,你可以抽时间来看看,我会亲自陪你实地考察。”
“你的意思是……”赵丞愣了愣,酒意醒了大半,迷茫地看着周永安,似乎没明白这话题怎么突然转了向,难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没别的意思。”周永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动作从容不迫,“就是单纯想邀请您来齐市投资,为地方经济出份力。”他走到马长青和赵天来身边,微微弯腰,伸出双手。
马长青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了上去。周永安的手很稳,带着一股踏实的力量。赵天来也跟着伸出手,指尖触到周永安掌心的温度时,心里那点别扭突然淡了,只剩下一声无声的喟叹。
“感谢领导的晚宴。”周永安握了握两人的手,力度适中,既不失礼貌,也透着距离,“真心欢迎二位来齐市。”说完,他收回手,转身便走。赖文才和周凡紧随其后,脚步轻缓却利落,很快便消失在包厢门口。
包厢门“咔哒”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动静。赵天来望着紧闭的门,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复杂的情绪:“是个干大事的孩子。”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沉重。
马长青瘫坐在椅子上,伸手揉了揉眉心,指腹划过眼角的褶皱,满是疲惫:“是啊……”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空了大半的酒杯上,“我们两家,也没出一个像样的孩子。”他看着站在旁边气鼓鼓地攥着拳头的赵丞,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有些差距,不是靠脾气就能填补的。
包厢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人心深处的那片晦暗。桌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只是再没人有心思动筷子,只剩下满室的沉默,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
走出酒店大门,晚风带着点初春的凉意扑面而来,吹得人精神一振。周凡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脚步顿了顿,看向身旁的周永安,眉头还拧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放心:“周书记,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总觉得赵丞那副样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周永安抬头望了眼夜空,墨蓝色的天幕上缀着几颗疏星,酒店的霓虹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他轻轻吁了口气,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就这样过去吧。”顿了顿,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周凡和赖文才身上,语气加重了些,“这事,别跟陆书记提。”有些压力,不必让上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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