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本身,更是无法看清其材质。
它似乎是“无”的凝聚体,又似乎是“终”的具象化。
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青儿、狠人大帝这些曾经的至强者,感觉自己的创道本源和超脱之道,都要被其散发的气息彻底分解,同化。
青儿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名为“恐惧”的神色。
她可以肯定,这三口棺材里的任何一个存在,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都足以将她碾死亿万次,连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一丝。
这不是力量上的差距。
这是生命本质的维度碾压。
就在众人被这震撼的场面,惊得心神失守之际。
那该死的“思维错乱”,再次降临。
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
青儿正心神剧震,试图分析那棺材的构成。
结果,她脑海中,开始以亿万倍速,循环播放她当初被剑无尘镇压,然后又被自己的复制体吊打的全部过程。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屈辱的表情,都被高清放大。
青儿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她想停止这羞耻的回忆,可越是想停,那画面就播放得越欢快,甚至还自带慢动作和特写。
狠人大帝…
她正凝视着那三具元初尸体,试图从中感悟更高的境界。
忽然,她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三位前辈,要是活过来,能接我一招吗?”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自己都愣住了。
自己怎么会产生如此狂妄无知的想法?
紧接着,更离谱的画面出现了。
她想象自己化身无上女帝,一掌拍出,三口棺材连带着里面的尸体,轰然炸裂,化为飞灰。
然后,她叉着腰,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就这?就这?”
狠人大帝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她那万古冰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疯了。
这个地方,会让人发疯!
“砰!”
“砰!”
“砰!”
三声沉闷的巨响,打断了众人的胡思乱想。
那三口禁忌之棺的棺盖,缓缓打开。
三具尸体,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们都穿着一身白衣,留着一头白发,面容被一层迷雾笼罩,看不真切。
但所有人都清晰地感知到,他们,已经死了。
死得彻彻底底。
没有任何生命气息,没有任何残存意志。
就是三具,达到了元初大圆满境界的,冰冷的尸体。
规则的制定者,真的会死。
而且,还死了三个。
这个事实,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么,那个所谓的最终境界,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达到了元初,还要去寻找“我为何存在”的答案?
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
这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那三具冰冷的尸体。
众人下意识地,都将视线投向了剑无尘。
他是此地,唯一一个还保持着绝对冷静的存在。
也是第四位,踏入元初之境的人。
只见剑无尘静静地看着那三具尸体,看着那三位与他踏上了同样道路的“先行者”。
最终,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剑无尘的摇头,让众人心中一沉。
他也不知道答案吗?
还是说,他看到了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更加绝望的未来?
没有人敢问。
这片元初之地,因为那三口禁忌之棺和三具元初尸体的出现,变得愈发诡异。
那种思维错乱的现象,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众人甚至不敢再进行任何主动的思考。
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你脑子里会冒出什么离谱到能让自己当场去世的念头。
柳青颜想开口,对剑无尘说一句“小心”。
可话到嘴边,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自己冲上去,抱着剑无尘的大腿,哭着喊:“大佬,带带我!我不想努力了!”
柳青颜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立刻闭上了嘴,决定在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前,再也不说话了。
龙傲天的情况最为惨烈。
他想在妻子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镇定与威严,告诉她们不必害怕,有夫君在。
结果,他脑子里,开始自动播放他穿着各种款式的女装,在舞台上走秀的画面。
时而清纯,时而妩媚,时而狂野。
他甚至还对着虚空中的某个镜头,抛了一个媚眼。
龙傲天的几位妻子,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看着他。
因为她们,也“看”到了。
在这片能扭曲思维的元初之地,强者的意念波动,是会相互影响的。
龙傲天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就连最为孤傲的西门吹雪,也未能幸免。
他试图从那三具尸体上,感悟那超越了剑道的“无道之境”。
结果,他脑海中,出现了一柄木剑。
木剑开始自动演化剑法。
第一式,当头一剑,叫“力劈华山”。
第二式,横扫千军,叫“秋风扫落叶”。
第三式……
他脑中,竟然在认认真真地,研究一套他刚入门时,就嗤之以鼻的基础剑法!
而且,还看得津津有味,一副“我悟了”的模样。
西门吹雪的剑,在颤抖。
不是哀鸣,是气的。
这里,简直是所有强者的道心墓场!
唯有剑无尘,和紧紧跟在他身后的灵儿,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剑无尘本身就是元初,此地的规则,还无法扭曲他的存在。
而灵儿,则是因为她所有的“道”,都系于剑无尘一身。
她的存在意义,就是“主人”。
所以,她不需要去思考“我为何存在”这种终极问题。
只要剑无尘在,她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
她看着周围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强者们,一个个面色古怪,身体僵硬,一副想死又死不成的样子,心中竟觉得有些好笑。
“主人,他们好像都很痛苦的样子。”
灵儿小声地,用意念对剑无尘说道。
剑无尘没有回应。
他依旧看着那三具尸体,那双空洞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亿万个纪元的生灭在流转。
突然。
他迈开了脚步。
他朝着其中一口棺材,缓缓走了过去。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从自己的社死幻想中,惊醒过来。
他要做什么?
难道他想……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剑无尘走到了那口由“终结”概念凝聚的棺材前。
他伸出了手。
那只曾经一念开辟概念虚空,一指定义万物生灭的手。
就这么,朝着棺材里那具冰冷的,元初大圆满的尸体,探了过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想开口阻止,却发现自己的思维和身体,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禁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终于。
剑无尘的手指,触碰到了那具尸体。
就在他指尖触碰尸体的刹那。
那具本应死得不能再死的元初尸体,眼皮,突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其中没有丝毫生机,只有纯粹到极致的,绝对的“寂灭”!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寂灭意志,从那具尸体上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元初之地!
“不好!”
造物主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
他的创世本源,在这股寂灭意志面前,就如同阳光下的积雪,在飞速消融!
他的存在,正在被“否定”!
青儿、狠人大帝等人,更是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她们的超脱之道和创道本源,就在这股意志的冲击下,寸寸崩裂!
她们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稀薄。
仿佛要被从存在的画卷上,强行擦除!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那具尸体,仅仅是睁开眼,就足以将在场除了剑无尘之外的所有人,全部抹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剑无尘,开口了。
他对着那具散发着无尽寂灭之意的尸体,平静地,吐出了两个字。
“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