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元反馈”本是他融合后获得的能力,可现在的情形完全不同——不是战斗中的微量回收,而是持续性的抽取,如同干涸的河床在吞咽水流。
白芷伸手按住他手臂:“你脸色不好。”
“它在变。”他低声说,“不是我在控制它,是它在适应我。或者……是在准备什么。”
远处,最后一艘战船已驶出百丈,船尾旗帜落下,换上一面绘有赤眼图腾的新旗。风鼓动布面,猎猎作响。
陈无涯盯着那面旗,忽然想起老吴头曾提过一句闲话:“北漠有种祭祀,不用活人献祭,而是用败者的意志养刀。刀成之日,千里无魂。”
当时他只当是老人胡言乱语。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迷信。
“你打算怎么办?”白芷问。
“等。”他说,“他们退了,但我不能动。这剑还没稳,贸然离开战场,万一触发什么连锁反应,后果难料。”
白芷点头,站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两人身影被夕阳拉长,投在沙地上,像两根钉入大地的桩。
片刻后,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在十步外停下:“禀将军!异族舰队已全部退出三江口,岸边只余废弃营帐与残破兵器!另有一艘小舟搁浅南岸,未发现活口!”
陈无涯嗯了一声,目光未移。
斥候犹豫道:“是否派兵清扫战场?或追击残敌?”
“不必。”他说,“让他们走干净。”
斥候愣住:“可是……这是大胜啊!若不乘胜追击,恐失良机!”
“这不是普通的败退。”陈无涯终于转头,“他们是撤,不是溃。每一具尸体都带走了,每一份情报都销毁了。这不是失败后的仓皇逃窜,是计划内的有序撤离。”
斥候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白芷抬手止住。
“照他说的做。”她语气坚定,“传令下去:原地休整,重伤者优先救治,轻伤巡逻警戒,不得擅自离岗。”
斥候迟疑片刻,抱拳退下。
风又起了,吹动陈无涯腰间的褪色蓝布带。他望着那艘搁浅的小舟,忽然道:“那艘船……不是他们的制式。”
白芷顺着看去,眉头微皱:“你是说……有人提前离开了?”
“或者,有人没能离开。”他说着,缓步向前走去。
白芷立刻跟上。
靠近小舟时,一股淡淡的腥气飘来。船身歪斜陷在泥沙中,舱门半开,里面漆黑一片。陈无涯停下脚步,手中剑微微抬起,剑尖指向舱内。
就在他准备迈步之际,剑身再次震动。
这一次,震动变成了脉动。
一下,两下,三下——
像是心跳。
他站在船前,脚尖离泥水仅寸许,剑尖指向黑暗,却没有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