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后两步,折扇一展,扇面机关飞速转动,水雾自沙地升腾而起,缠绕周身。下一瞬,他整个人如鱼潜渊,身形没入浪中,再不见踪影。
白芷望着那片翻涌的水面,许久才收回视线。
她看向陈无涯,嘴唇微动,最终只说了一句:“青锋需要整顿,弟子们也该归位了。”
他点头:“你回去也好。若有什么异动,立刻传讯。”
“你也一样。”她顿了顿,“别一个人扛所有事。”
说完,她转身离去。步伐平稳,没有回头。
陈无涯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沿着官道渐行渐远。晨雾升起,山影朦胧,她的月白剑袍慢慢融进那一片灰青之中,像一滴水落入河川。
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海风卷着潮气扑在脸上,带着咸涩的味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张开又握紧,通神劲流转自如,不再需要刻意引导。它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如同呼吸心跳,自然存在。
他记得第一次误练《沧浪诀》时,真气逆行,疼得在地上打滚;记得在流民营用错步法躲过围杀,老吴头一边包扎一边摇头:“你这娃,路都走反了,怎么还能活?”;记得凌虚子盯着他拆解“青锋十三式”,冷声道:“此非剑道,乃乱法耳。”
可正是这些“乱法”,让他破了血煞地脉阵,震飞拓跋烈,守住了这一战。
他不是走在正路上的人。
他是把错的,走成了自己的路。
现在,这条路还得他自己走下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艘小舟。舱门依旧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腥气散了些,但那种脉动感已经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错觉。
但他知道不是。
他转身,朝着中原方向迈步而去。
土路蜿蜒,通向远方。两侧沙地逐渐变成硬土,再往前,会有村落、驿道、城镇。他会穿过那些地方,一路向北,追查血魔刀背后的真相。
风吹起他的粗布短打,腰间的蓝布带飘了一下,又被他随手按住。
走了约莫半里,他忽然停下。
胸口衣袋里的蓝宝石,传来一丝微弱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