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把茶杯往桌上一搁，杯底和木板磕出“咚”的一声。
他没看墨玄，先低头拍了拍衣角，灰扑扑的短打上沾着点沙土。他动作慢，像是在擦一件多金贵的东西，其实那衣服早就洗得发白，袖口还缝了两块补丁。
五步外，墨玄站定。
白袍子，折扇闭着，左手轻轻捏在手里。他脸上还是笑，眼角微微弯，看着像哪家温良恭俭让的大少爷，刚从诗会回来。
江么抬头，咧嘴一笑：“哟，这不是天机阁主吗？你这大忙人，咋有空来逛市集？”
墨玄没接话，往前又走半步。
展台前的地砖裂了一道缝，是他刚才轰飞斗笠男时震的。他落脚时正好踩在缝边上，鞋尖悬空一点，也没挪。
“江少爷今日这一出，可真是热闹。”他声音不高，也不冷，“连我那枚旧符纸都被你认出来，手段确实高。”
江么嗤了一声：“你那符纸都掉漆了，还‘旧符纸’？说得跟你多心疼似的。你派个破烂探子来偷东西，还好意思站这儿讲风度？”
围观的人群往后退了半步。
有人咽了口唾沫，没人敢出声。
墨玄嘴角的笑没变，只是眼底动了一下。
他忽然抬手，把折扇往袖中一收。
“既然彼此都明白，”他说，“不如换个方式——三日后，天机阁观星台，我与你，一战定输赢。”
空气静了一瞬。
接着人群炸了。
“啥？真要打？”
“墨玄可是活了两百年的老怪物，算无遗策！”
“江么再猛也是新人，能扛住天机阁的推演阵法？”
江么没动。
他盯着墨玄看了三秒，忽然站起身，把小马扎往后一踢。
“咔”一声，椅子倒在砖地上。
他两手撑在桌沿，身子前倾，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早想动手了吧？看你偷偷摸摸派探子，我就知道你不干净。现在终于敢露脸了？”
墨玄不答。
风吹过市集，卷起一缕尘土。
他站在原地，袍角都没晃。
江么直起腰，拍了两下掌：“行啊，来就来！谁怕谁？我还愁没客户上门呢。赢了你，你那观星台归我，拆了卖废铁都能回本。”
人群哗然。
有人已经开始记赌盘赔率。
墨玄终于有了反应。
他微微颔首，像是在赞许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一件事。
“好。”他只说一个字。
然后转身。
白袍背影一步步走远，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没人敢拦，也没人敢靠近。
江么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墨玄的身影快消失在街角，他才低声开口：“老铁。”
铁疙瘩的声音立刻冒出来：“咋了？”
“查他。”
“查谁？”
“还能有谁？墨玄！他最近十年所有推演记录，我要知道他到底算到了啥。”
“啧，”铁疙瘩语气一顿，“这老狐狸加密级别五级，得拿十斤废电路板才解得开。”
江么冷笑：“行，等我赢了他，把他那破观星台拆了当废品卖，顺带把他的算命电脑也砸了换积分。”
“你可拉倒吧，”铁疙瘩怼他，“人家那是上古推演仪，不是你捡的二手主机。”
江么没理它。
他弯腰把桌上的三本秘籍收进布袋，旧源晶瓶也塞进去。袋子鼓鼓囊囊，挂回腰间。
围观的人还在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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