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办案点的询问室里，灯光白得有些刺眼。赵处长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蜡黄，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地耷拉在额前，衬衫领口也被他自己无意识地扯开了。他对面坐着省纪委的陈副书记和一位面容冷峻的审讯专家。
“赵文明同志，”陈副书记的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你是老党员，也是多年的技术干部。我们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帮助组织把北山矿难的问题彻底搞清楚。这几份记录，”他轻轻推了推桌上那几份放大复印的检修记录，“笔迹鉴定的初步结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需要你解释一下，这些非你本人签字的记录，是如何进入档案，并作为调查依据的？”
赵文明（赵处长）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泛白。“我…我不知道…可能…可能是档案管理混乱…对，是管理混乱，时间久了，有些东西对不上…”他语无伦次，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审讯专家没有说话，只是从文件夹里又抽出几张纸，是银行流水和几张高档消费场所的发票复印件。“赵处长，去年你儿子在澳洲购置房产的首付款，以及你夫人名下突然多出的一笔理财，资金来源，你能向我们说明一下吗？还有，上个月你在‘云顶会所’的几次消费，每次都超过五千元，以你的工资收入，似乎很难支撑这样的消费水平。”
赵文明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沿着鬓角往下淌。他没想到，纪委的动作这么快，查得这么深！不仅查工作，连他的家庭财产和私人消费都摸得一清二楚。
“我…我…”他喉咙发干，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心理防线在确凿的证据和突如其来的经济问题调查面前，开始土崩瓦解。
陈副书记适时地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惋惜：“老赵啊，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都替你感到可惜。你还年轻，还有家庭。是继续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替别人把黑锅背到底，毁了自己也连累家人？还是主动把问题讲清楚，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何去何从，你要想明白。有时候，沉默和抵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这番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赵文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带着哭腔道：“我说…我都说…是彭主任…是彭家河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把责任推到马天福身上，就给我儿子解决留学资金，还许诺帮我解决副厅待遇…那些记录…是他找人模仿马天福笔迹伪造的，让我在调查中重点引用…我…我鬼迷心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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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万山办公室
刘万山站在窗前，背影显得有些僵硬。他刚刚接到了来自办案点的非正式通报——赵文明撂了，指向了彭家河。虽然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事情发展之快，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寒意。林峰和纪委的联合，效率高得惊人。
他沉默良久，终于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没有寒暄，直接低沉地说道：“老板，情况不太好。赵文明没顶住，把彭家河咬出来了。火，快要烧到岸边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听不出情绪的中年男声：“知道了。该断的，要果断。弃车保帅，是自古以来的道理。确保火，不会烧过界。”
“我明白。”刘万山深吸一口气，“我会处理干净。”
放下电话，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彭家河这枚棋子，到了该舍弃的时候了。他立刻叫来秘书，低声吩咐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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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河家楼下
夜色中，彭家河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自己的车旁来回转悠，手里拿着手机，一遍遍拨打刘万山和那个加密号码，传来的却始终是忙音或关机的提示。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知道，自己被放弃了。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车门打开，两个穿着普通夹克、眼神精悍的男子下车，一左一右夹住了他。
“彭主任，跟我们走一趟吧。”其中一人亮了一下证件，是省纪委的。
彭家河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喃喃道：“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他没有做任何反抗，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被两人架着塞进了车里。黑色轿车迅速驶离，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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