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这边都安排好了。明月也托人问了一些国内的专家。暂时不需要。”
“明月”这个名字的出现,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简鑫蕊努力维持的平静。又是她!即使在千里之外,那个女人的影子依然无所不在。志生这句话,无异于在清晰地划清界限:他和他前妻在处理这件事,不需要她这个“外人”插手。
酸涩和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白。病房里明月那淡然却稳固的身影,母亲反对的声音,以及志生此刻言语间的界限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透不过气。
她咬了咬下唇,带着最后一点倔强和难以言说的委屈,敲下了一行字:
“好吧。那……你好好照顾阿姨,也照顾好自己。我……我先去倒时差了。”
她需要一个借口来结束这场令人难堪的对话。她怕自己再问下去,会忍不住质问,会失态。
这一次,志生的回复很快,快得几乎带着一种如释重负:
“好。”
只有一个字。
简鑫蕊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好”字,仿佛能看到屏幕那头,志生紧蹙的眉头和急于结束对话的匆忙。所有的期待和温热,在这一刻彻底冷却。她放下手机,将脸埋进柔软的靠枕里,肩膀微微抽动起来。离别的吻似乎还残留在唇上,可现实的距离和心灵的隔阂,却比太平洋还要宽阔。
他或许对她还有情,但那情分,显然已经不足以让他坚定地走向她,甚至不足以让他在疲惫时,给她一句像样的安慰。母亲的反对,魏然的“完美”,明月的“无可替代”,像一道道枷锁,不仅锁住了她,似乎也锁住了志生。
而与此同时,在国内的医院走廊尽头,志生看着手机屏幕上简鑫蕊最后那条带着明显失落情绪的信息,心里也堵得难受。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回复太过生硬和冷漠?但他能说什么呢?
告诉她自己刚送走她,就在明月的车里,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告诉她母亲刚才还若有似无地提点他,明月这些天有多么辛苦?还是告诉她,他此刻满心是对明月的愧疚和对未来的迷茫?最后要告诉她魏然刚刚发来消息,他能把她照顾得很好?
他不能。他什么都不能说。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只能选择用最简短、最不会出错却也最伤人的方式来回应。他烦躁地收起手机,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方的沙子里。他知道,他让简鑫蕊难过了,可他自己的处境,又何尝不是一片狼藉?
魏然就在简鑫蕊身边,他又拿什么和魏然相比!
这场相隔大洋的对话,非但没有缓解思念,反而在两人之间,又划下了一道新的、浅浅的裂痕。而这一切,都被远在美国、时刻关注着简鑫蕊情绪的魏然,通过宁静的转述和简鑫蕊强颜欢笑下的低落,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知道,他的机会,正在慢慢显现。
暮色渐沉,简鑫蕊蜷在沙发里,泪水无声地浸湿了靠枕。与志生那场干涩冰冷的对话,抽走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她慌忙擦去眼泪,深吸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谁啊?”
“鑫蕊,是我,魏然。” 门外传来温和熟悉的声音,“阿姨说你回来了,时差可能没倒过来,估计也没吃东西,我带了点清淡的粥和小菜过来。”
简鑫蕊心头一紧。母亲的动作真快,而魏然,也总是这样“恰到好处”地出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
魏然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精致的食盒,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关切笑容。他的目光在她微红的眼眶和略显凌乱的头发上停留了一瞬,却聪明地没有点破,只是柔声道:“看起来累坏了,先吃点东西吧。”
他自然地走进来,将食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熟练地打开,取出还冒着热气的粥和几样精致小菜,仿佛他是这里的男主人。
“谢谢。” 简鑫蕊低声道谢,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却没有动筷子。
魏然看着她强打精神却难掩失落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满是担忧:“和戴总报平安了吗?戴总母亲情况还好吗?” 他刻意提起志生,观察着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