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自然会传入李承昊的耳朵里。 养心殿内,空气冰冷凝滞。前来禀报的太监伏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紧贴金砖,冷汗浸湿了后背。可这位当今皇帝只是脸色苍白,像一尊逐渐失去血色的玉雕,握着奏折的手指关节绷得发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依旧选择无动于衷,他甚至连砸碎东西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
他知道,这是李珩故意为之,就是为了逼他,逼他暴怒,逼他出手做最后的挣扎,也是在逼他走上那条绝路, 那是一条注定被定义为“狗急跳墙”、“昏君最后疯狂”的绝路。他为了等候那最后反败为胜的机会降临——或许是血衣卫的致命一击,或许是外援的兵马,或许是天降的变数——只能选择屈辱的活着,像阴沟里的老鼠,忍耐着一切。
他想忍气吞声的活,可李珩却步步紧逼,越来越过分。 仿佛看穿了他沉默下的煎熬,变本加厉地践踏。竟直接把“魔爪”伸向了他其他妃嫔,比如……洛阳行宫中新纳的宋惠妃、郑宜妃、何美人,王婕妤……。 这些他并不曾给过宠爱,但名义上终究属于他的女人,也一个接一个,被内侍以各种名义“请”走。一个接一个被他招了去“请脉”。
太医院的记录上,或许会多出几笔关于“体虚”、“需静养”的脉案,但深宫之中,谁人不知那“请脉”二字的真正含义?李承昊脸色愈发苍白,眼珠红的更厉害,血丝密布,如同困兽,可那身子却像被钉在了龙椅上,依旧无动于衷。他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浇筑成一尊没有知觉的塑像。尊严荡然无存,只剩极尽的羞辱。
李珩见他居然依旧不为所动,只好再逼他一步。 既然沉默的屈辱,无法击垮他最后的心防,那就撕碎最后一点表象。谁都知道,皇帝李承昊最重颜面,那是他维系摇摇欲坠的帝王威仪最后的面纱。可他如今已颜面全无,从公审到妃嫔被染指,他早已是天下笑柄。如今,他只不过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可李珩,却要把他的最后一丝尊严,也踩进泥地。
午后近暮,夕阳余光惨淡地照在宫道上,李珩堂而皇之进了养心殿“请安”。 他未着王服,只穿了一身家常的墨色锦袍,腰间甚至未佩玉带,步履从容,如同走进自家后院。守在殿外的侍卫和太监无人拦阻,反而恭敬的退到一旁,看着他推开那扇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门,身影没入那片属于皇帝的、此刻却已毫无暖意的阴影之中。
殿内熏香依旧,却弥漫着一股死寂与绝望的气息。李珩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直直刺向御案后那个形容枯槁、眼神空洞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