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聆听”项目被赋予最高机密等级,其存在本身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最核心的圈子内漾开几不可察的涟漪。
林长青没有召开大规模的动员会议,所有指令都通过绝密的量子通讯网络下达。项目选址定在了西北基地附近一片更为荒凉、无线电环境极其洁净的戈壁深处。这里人迹罕至,夜空清澈得如同被水洗过,是聆听宇宙低语的理想之地。
建设工作在绝对保密的状态下迅速展开。专用的深空信号监测站并非宏伟的建筑,更像是一组匍匐在大地上的、造型奇特的白色球形天线阵列,它们如同沉默的耳朵,朝向天鹅座x-1的方向静静张开。能源由一套小型、高效的核能辅助以大面积太阳能板提供,确保其能够不受干扰地持续运行。所有采集到的原始数据,经由一条专用的、深埋地下的光缆,实时传输至“基石”超算中心,由星瞳负责最核心的分析与破译。
林长青亲自审核了监测站的每一个技术细节和安保方案。他知道,这个项目一旦泄露,引发的将不仅仅是科学界的震动,更可能是全球性的政治、经济乃至信仰体系的连锁海啸。在人类尚未准备好之前,与地外文明的接触,可能带来的不是福音,而是无法预料的混乱与恐慌。
晚上,他回到了顶层公寓。苏雨晴正坐在沙发上,就着柔和的落地灯光审阅文件,听到他回来的动静,抬起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那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混合着极度专注与深沉压力的痕迹。那不是处理公司事务时的疲惫,而是一种……肩负着更沉重秘密的凝重。
她没有立刻询问,只是起身为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中。
林长青接过水杯,温热透过杯壁传来,驱散了些许戈壁夜风的寒意。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璀璨的城市星河,沉默了片刻。
“雨晴,”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们可能……不是孤独的。”
苏雨晴端着水杯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她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同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声音轻柔却稳定:“和那个有关?你之前提到的……信号?”
林长青点了点头,没有隐瞒。他将星瞳分析出的高概率结果,以及“深空聆听”项目的启动,简要地告诉了她。他没有渲染其中的惊心动魄,只是陈述事实,但苏雨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平静叙述背后所蕴含的、足以颠覆认知的重量。
她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只有瞳孔微微收缩,显示出内心的震动。她消化着这个信息,目光从城市的灯火移向深邃的、被光污染掩盖了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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