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和委屈。
韦毅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轻叹一声:“陛下,我并非存心欺瞒。只是有些力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显露的时机未到,怀璧其罪的道理,陛下应该明白。”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十年,我虽隐匿实力,但可曾做过一件危害大梁、危害陛下之事?昨夜之前,我可曾凭借武力,向陛下索取过一丝一毫?昨夜出手,又所为何故?”
一连串的反问,让梁青钰一时语塞。的确,韦毅这十年,安分得像个影子,甚至在她面临内外压力时,这个“影子”反而成了最不让她费心的存在。而昨夜,若非他出手,她早已香消玉殒,大梁恐怕也已易主。
“那你潜伏十年,究竟所图为何?”梁青钰追问,语气稍缓,但警惕未消。
“所图?”韦毅抬眼,目光坦然地对上她的视线,“若我说,所图不过是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一份不受打扰的清净,陛下信吗?”
“清净?”梁青钰凤眸微眯,“在这天下最权势倾轧、最不得清净的深宫之中?”
“对于有些人来说,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韦毅意味深长地说道,“至于权势倾轧……若不主动卷入,便可作壁上观。这十年,我观朝堂风云,看后宫百态,倒也……别有一番体会。”
他的话语半真半假,将系统签到的需求巧妙转化为一种“隐士”般的追求。
梁青钰沉默了。她仔细回想韦毅十年来的点点滴滴,确实找不到任何野心勃勃的迹象。他的“苟”,似乎真的只是一种生存哲学。
殿内的气氛,不知不觉间缓和了许多。
“那……那句‘我女人’,又当何解?”梁青钰忽然问道,声音低了几分,目光微微移开,耳根似乎有些泛红。这个问题,比追问身份更让她心绪不宁。
韦毅微微一顿,看着烛光下她略显柔和的侧脸,心中那根弦被轻轻拨动。他沉吟片刻,声音放缓:“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冒犯陛下了。”
这个回答,让梁青钰心中莫名一松,却又隐隐有一丝失落。果然……只是情急之言吗?
然而,韦毅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头再次一跳:“不过……若陛下允许,或许……也可以是真心之言。”
梁青钰猛地转头,对上韦毅那双不再掩饰、带着些许探究和温和笑意的眸子。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这一夜,深宫之中的这场对话,悄然改变了许多东西。信任的裂痕需要时间弥合,身份的转变需要慢慢适应,但一种全新的、更加复杂也更加真实的关系,已经开始在两人之间萌芽。
危机并未完全解除,朝堂的震荡、边境的战事、南疆北莽的后续报复……都还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但至少此刻,在这深宫大殿之内,两人之间那堵无形的墙,第一次出现了松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