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舟……怎么样了？”她突然问。
“被九门提督的战船围了，情况不明。”陈渡低声道。
婆婆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顾老七这次，怕是难了。”她将帛书凑到灯笼旁，快速浏览，手指在某一处地宫入口的标记上停顿了一下。“地宫……袁首辅的人看得紧，这张图，是催命符，也是敲门砖。”
她收起帛书，看着陈渡：“你父亲的事，我已知晓。御史台内部确有奸细，否则不会步步受制。你现在是明棋，也是暗桩。”
“我该怎么做？”
“等。”婆婆道，“会有人来找你，带你进地宫。你的任务，不是硬闯，而是确认一件东西是否还在原处——一个紫檀木匣，上面刻着河图洛书。那是扳倒袁贼的关键物证之一，与你父亲查的漕粮案有莫大关联。”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陈渡：“里面有些散碎银子和一张京城简易舆图，标了几个安全的落脚点。记住，从此刻起，信任任何人都有可能送命。包括我。”
就在这时，义庄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灯笼的火光将窗户纸映亮！
“搜！仔细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是官差的声音！
婆婆脸色一变，吹熄灯笼，低喝：“从后窗走，快！”
陈渡毫不迟疑，敏捷地翻出低矮的后窗，落入外面齐腰深的荒草丛中。他回头望去，只见婆婆迅速将房间恢复原状，然后身影一闪，消失在堆放的杂物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官差砸门的声音和犬吠声在义庄前院响起。陈伏在草丛里，心脏狂跳。他不敢久留，借着杂草和夜色的掩护，沿着城墙根向婆婆舆图上标记的最近一个落脚点——一座废弃的砖塔匍匐而去。
雷声越来越近，豆大的雨点终于砸落下来，顷刻间连成雨幕。雨水冲刷着京城的污秽，也暂时掩盖了他的踪迹。他靠在冰凉的砖塔内壁上，听着窗外滂沱的雨声，感觉自己也像这雨中的孤魂，前途未卜，危机四伏。那个紫檀木匣，究竟是什么？地宫之中，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雨夜里，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如同夜鸦啼叫般的哨音，由远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