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老人说不下去了,只是不住地呜咽。
袁首辅的别院!金鱼胡同!陈渡记住了这两个关键信息。那里是达官显贵聚集区,守卫必然更加森严。
“老锔爷,您知不知道,通州码头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陈渡强迫自己冷静,继续追问。
“通州码头?”老锔子愣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带着恐惧说道,“炸了!前天夜里,靠近潜龙舟往常停泊的那段河道,跟地龙翻身一样!水柱子冲起几丈高!火光冲天的!第二天官船就把那片水域封了,说是……说是漕船火药失慎……可谁信啊!都传是水鬼作祟,要不就是……就是潜龙舟……”
潜龙舟!顾老!
陈渡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祭坛机关的意外启动,果然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吗?顾老他们……
他不敢再想下去。信息虽然零碎,但拼凑起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小栓身陷囹圄,顾老和潜龙舟生死未卜,袁首辅的“河葬”计划似乎已经部分启动,而他自己,成了被全城通缉的要犯。
“老锔爷,您保重。我会想办法救栓子出来。”陈渡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
“你……你小子别去送死啊!”老锔子急了,“他们布好了网,就等着你呢!”
“我知道。”陈渡的声音异常平静,“但我必须去。”
他不能再连累老锔子,问明了金鱼胡同别院的大致方位后,便不再停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水门胡同,再次没入京城的夜色之中。
他需要一个帮手,需要一个了解那座别院、或者有能力帮他打探消息的人。卖藕粉的婆婆不知所踪,泥鳅姜远在水下,他现在还能相信谁?
忽然,他想起了那个在城门口,用惊马制造混乱帮他脱身的老汉。那个人,显然是暗中相助的力量之一。他们,是否还在关注着他的动向?
他摸了摸怀中的竹笛。顾老说过,遇险时吹响,自有援手。现在,或许就是使用它的时候了。
他找到一处远离民居、靠近内城河废弃码头的荒僻角落,这里芦苇丛生,人迹罕至。他举起竹笛,放到唇边,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力吹响。
笛声并不嘹亮,反而有种独特的低沉和沙哑,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某种夜枭的啼鸣,传不了太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他吹奏了一段简短的、不成调的旋律,这是顾老教给他的求救信号。
笛声落下,周围只剩下河水拍岸的轻响和风吹芦苇的沙沙声。他屏息等待,心脏在寂静中紧张地跳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没有任何回应。就在他以为希望落空,准备离开另想办法时,身后的芦苇丛,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一个低沉而警惕的声音,如同耳语般响起:
“小子,你不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