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陈渡按住她,“伤口刚上了点药。”
阿青不再挣扎,躺了回去,只是呼吸变得急促了些。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积攒力气,然后看向陈渡:“……你……杀了人?”
陈渡愣了一下,才明白她问的是昨夜药房里的事。他脸上手上还留着没完全洗干净的血迹。
“嗯。”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他们想用迷烟,是两个黑风寨的残匪。”
阿青没再问 details,只是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她才又开口,声音依旧虚弱,但清晰了些:“黑风寨……不是内讧……”
陈渡猛地抬头看她。
阿青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四海……要吞并……黑风寨……寨主……不肯……他们就……里应外合……”
陈渡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不是内讧,是四海帮的阴谋!
“你怎么知道?”
阿青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我……听到过……王管事……和别人的谈话……”
王管事?陈渡想起那个总是笑眯眯、眼神却像毒蛇的四海帮小头目。原来四海帮对黑风寨下手,比他们想象的更早,手段也更狠辣。所谓的“闹鬼”,恐怕也是四海帮为了阻止别人靠近、方便他们彻底掌控这片区域而散布的谣言,或者,干脆就是他们清除残余抵抗力量的手段。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寨子搬空得那么彻底,为什么残匪不敢轻易回去。
“那个山魈……”陈渡想起老者木屋的遭遇。
阿青轻轻摇头,表示不知道。她知道的,显然也很有限。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紧接着是扑棱棱翅膀飞远的声音。
陈渡立刻警觉起来,示意阿青别出声,自己悄无声息地挪到门板缝隙处,向外窥视。
空地上依旧空荡荡,只有风吹过杂草。林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是野兽?还是……人?
那个“望风”的残匪,真的跑远了吗?四海帮的人,会不会已经搜到了这附近?
他退回阿青身边,压低声音:“我们不能待太久。”
阿青看着他,点了点头。她试着想坐起来,但失败了,脸色更加苍白。
陈渡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又看了看门外莫测的山林。带着一个重伤员,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山里,能逃到哪里去?
他握紧了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必须尽快想办法弄到吃的,让阿青恢复一点体力。然后,离开这里,往更深的山里走,或者,想办法绕过四海帮的封锁,去西边。
他看了一眼那尊破败的山神像。神像塌陷的半个脸,空洞地望着他们,像是在无声地嘲讽。
求神,不如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