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陈渡,“每天一次,混水喂她。伤口别沾水。”
陈渡接过纸包,里面是些褐色的粉末。“多谢老丈救命之恩。”他躬身行礼。
老者摆摆手,“是河神引你们来的,不是我。”他顿了顿,看着陈渡,“这里叫‘回水湾’,住的都是侍奉河神,打理身后事的人。你们既然来了,守这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老者目光扫过陈渡的脸,最后落在他怀里微微凸起的油布包位置,眼神似乎深邃了一些,“晚上别出门,听到任何声音,都当没听见。”
说完,他不再多言,拄着那根嵌着河石的木棍,转身离开了。脚步声在木板上远去,最终消失。
陈渡站在筏屋门口,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空,和那片在晨雾中静静漂浮的筏屋群落。河水缓慢流淌,带动着整个村落轻轻起伏,像一个沉睡的巨兽的呼吸。
侍奉河神,打理身后事……这里,恐怕就是进行河葬的核心之地。
他关上门,回到矮榻边。给阿青喂了药粉和水。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确实平稳了许多,甚至偶尔会无意识地吞咽。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疲惫感排山倒海般涌来。从被追杀,到山洞尸骸,到诡异村庄,再到这水上筏屋,短短几天,像是过了几年。
他拿出怀里的油布包,展开。地图,记录,骷髅头标记……西口集。原本清晰的目标,此刻被这神秘的河葬之地打断。
四海帮,河葬,黑风寨的覆灭,王管事……这些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想起老者最后看他油布包那一眼。那老者,知道些什么?
还有阿青。她似乎对这里,或者说对河葬,有着某种不寻常的反应。之前在破庙,她听到相关话题时就有些异样。
他收好油布包,决定既来之,则安之。至少眼下,阿青的命保住了。他需要在这里休整,弄清楚这个“回水湾”的秘密,以及它和自己前路的关联。
他走到窗边(那只是一个开在墙上的小洞,糊着半透明的鱼鳔),看向外面。
晨光中,几个村民划着小船,开始在河湾里撒网。他们的动作缓慢而专注,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一切都显得平静而诡异。
陈渡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必然藏着汹涌的暗流。
而他,已经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