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猛地投向下方奔腾的幽蓝河水!河水是从他来的方向(大致是西侧)流向对岸平台的后方(东侧或更深)。如果“逆流而上”,是不是意味着,生路不在对岸平台,而在……这汹涌的河水之下?!
这个念头疯狂而大胆!跳下去,可能瞬间被暗流吞噬,撞上礁石粉身碎骨,也可能……真的有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犹豫了!对岸的黑衣人已经踏上铁索,向他逼来!身后的弩箭再次上弦!
陈渡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最后看了一眼对岸平台后那隐约的建筑轮廓,仿佛要将那个可能藏着木匣和父亲真相的方向刻在心里。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非但没有继续向前,反而松开了绞住铁索的双腿,身体借着铁索的摇晃之力,向后一荡,同时双手猛地松开!
在钱管事和黑衣人惊愕的目光中,陈渡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直直坠向下方那幽蓝闪烁、咆哮奔腾的暗河!
“噗通——”
一声并不算响亮的落水声,瞬间被巨大的水流轰鸣所吞没。幽蓝的河面上只激起一团不大的浪花,随即恢复了奔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妈的!这小子自寻死路!”断崖上的钱管事气得跺脚。
对岸铁索上的黑衣人停了下来,看着下方汹涌的河水,皱了皱眉:“这‘幽冥河’暗流漩涡极多,水下还有溶洞怪石,跳下去九死一生。”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钱管事咬牙切齿,“派人沿着河岸往下游搜!活要见人,死……也要把东西找回来!”
冰冷!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全身,仿佛无数根冰针扎进每一个毛孔。巨大的水流力量拉扯着陈渡,将他像一片落叶般卷向深处。幽蓝的光线在水下变得迷离而诡异,能见度极低。他拼命憋住气,努力睁开眼睛,忍受着水压对耳膜的压迫,试图分辨方向。
水流太急了!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随波逐流,被那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向前、向下!偶尔有坚硬的、长满滑腻苔藓的物体擦过他的身体,是礁石!他险之又险地避开,手脚并用,徒劳地想要减缓速度。
肺部的空气在迅速消耗,胸口憋闷得像要炸开。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身侧的水流似乎产生了一丝异样!一股更加强劲的、来自侧下方的吸力,猛地攫住了他!
不是顺流而下,而是……逆流?!
是旋涡?还是……丝绢上所说的“生机”?
他已经无法思考,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再抗拒那股力量,反而顺着那股吸力,奋力向下潜去!
眼前骤然一黑!仿佛穿过了一道水幕,周围奔腾的水声忽然变得沉闷而遥远。那股强大的吸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相对平稳的托举感。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相对宽阔、水流平缓许多的空间。
他拼命向上蹬水,脑袋猛地冒出了水面!
“咳!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冰冷而带着浓重石腥味的空气。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耳朵里还回荡着外面暗河那沉闷的轰鸣,显示他并未离开太远。他伸出手摸索,触手是光滑而潮湿的岩石。这里似乎是一个位于暗河侧下方的水蚀洞穴,或者……是一条支流的入口?
他回想刚才那逆流的吸力,心中怦怦直跳。难道……这就是“逆流而上”的生路?这条隐秘的水道,是通向哪里?西侧丹房下的密道?还是地宫更深处?
他不敢点燃火折,怕光亮引来追兵。只能在绝对的黑暗里,用手脚感知着这个未知的空间。水并不深,只到他的腰部。他小心翼翼地,沿着水流来的方向,也就是“逆流”的源头,一步一步,向着黑暗的更深处摸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