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垃圾,也不是常见的浮木。
那东西不大,随着水流起伏,在晨光下泛着一种异样的白色。
他眯起眼睛,等那东西漂近了些,才看清——那竟然是一个崭新的、做工精致的白瓷人偶!人偶穿着宽袍大袖,梳着古式的发髻,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浑浊的黄水中显得格外扎眼。
瓷人?
陈渡的心猛地一紧。这绝不是寻常人家会有的东西,更不该出现在这荒芜的河面上。他想起清江浦的纸人,难道……
他没敢用手去捞,折了根长长的树枝,小心地将那瓷人偶拨到岸边。人偶入手冰凉沉重,瓷胎细腻,釉色均匀,绝非俗物。在那宽袍大袖的背面,他用树枝拨开湿漉漉的“衣物”,看到瓷胎上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辨认的符号——
一个圆圈,中心不是点,而是一道蜿蜒的竖线,像是一条被束缚的蛇,或者……一道被锁住的水流。
这个符号,与他见过的厄眼标记不同,更加古老,更加诡异。
这是什么?新的祭祀标记?还是属于另一个与“河葬”相关的、未知的势力?
他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清江浦的麻烦似乎并未随着他们的逃离而结束,反而像这运河的水一样,无声地蔓延开了。
他扔掉树枝,不再理会那个诡异的瓷人,快步返回破屋。
阿青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见他回来,抬眼望去。
“找到吃的了吗?”
陈渡摇了摇头,面色凝重:“我们得马上走。”
阿青看到他脸上的神色,没有多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那个老渔夫惊恐的尖叫声!
“鬼啊!有鬼啊!”
陈渡脸色一变,瞬间冲到门口!
只见那老渔夫连滚带爬地从船上跳下来,指着上游方向,语无伦次地喊着:“船!白色的船!没人划!自己漂过来了!”
陈渡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晨雾弥漫的河面上,一艘通体洁白、样式古朴的中型帆船,正无声无息地、顺着水流,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漂来。
船上没有帆,也没有桨。
更没有一个人影。
它就那么静静地漂着,像一口巨大的、移动的棺材。船身洁白得刺眼,与周围浑浊的河水和破败的景象格格不入。
在那洁白船身的侧面,靠近吃水线的位置,陈渡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符号——
圆圈,中间一道被束缚的竖线。
与那瓷人偶背上刻着的,一模一样。
白色的鬼船,顺着运河,漂来了。